劉浮生又掏出煙,順手遞給周至一根,這次他沒有拒絕,而是掏出打火機,給劉浮生和自己分彆點燃。
兩人靠在車邊,默默的抽著煙。
劉浮生沒有開口,周至也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麵。
“我沒你想象的那麼蠢,我隻是被嚇怕了。”周至忽然說道。
劉浮生挑了挑眉毛說:“可以理解。”
周至搖頭:“你不理解!你不知道,白若飛在我心裡是什麼樣的人,更不知道,白家對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來說,是多麼高不可攀的存在!可突然有一天,我覺得無所不能的白若飛,死了!高不可攀的白家,倒了!他死的徹底,白家倒的無聲無息!你知道這有多可怕嗎?”
劉浮生輕籲一口氣,點頭說:“對你來說,可能是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對!就是這種感覺!”
周至重重點頭說:“當我到了燕京,輾轉找到白家,卻被告知,白家已經完了的時候,我就是這種天塌地陷的感覺!我突然覺得,周圍仿佛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他們都有可能是對方派來,要殺我的殺手……我嚇得連續換了幾輛公交車,車還沒停穩就跳下去,最後晚上是在一個視野極好的,大橋下麵睜著眼睛過的夜……”
劉浮生聽著周至訴說,他在燕京的經曆與感受,心中如同明鏡一般,很可能當時周至因為巨大的壓力,突然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這種症狀,在更嚴重的時候,會產生幻聽和幻視……好在周至因為年輕,挺過來了。
“你還是在信訪人員那裡,留下了真實姓名。”劉浮生說。
周至點頭:“那時候,我以為我必死無疑了,留下名字隻是想在這個世界上留點什麼,或許這種想法很天真,但那時候我的確這麼做了。回到遼南之後,我就找了一個業餘的紋身師,讓他在臉上給我紋了這塊黑色的胎記,又開了一個眼睛的眼角和雙眼皮……”
心中恐懼的周至,已經不敢再用自己的本來麵目見人,把原本一張陽光的臉,搞得陰沉可怕。他本來就是輔警,熟悉做假證件的人,給自己又做了一套假的身份證明,改名叫李賀。
他說:“我早就放棄了繼續追查這個案子,混進帝豪夜總會當打手,隻是為了能夠離賀雅麗她們母子近一些,能聽到關於他們消息。白若飛的骨灰,是我從殯儀館偷出來的,我去燕京的時候,在白家的信箱裡留了一封信,信上寫的是白若飛墓的地址。該做的我都做了,我對得起他,隻是再也不想牽扯進這件事裡!哪怕活得像是一條狗……”
劉浮生雙手插兜靠在車上,仰頭看著天空的月亮,淡淡說道:“但你還是,在白若飛的墓穴中,留下了一張思維導圖。”
“對!那是我留下的!那張圖,是白若飛畫的,他經常拿出來研究!我曾問過他,這張圖是什麼意思,他說暫時不能對我說,因為其中牽扯的層次很高,我不知道最好……”
說到這,周至苦笑了一聲:“他死的太突然,我就把那張思維導圖上的內容,寫在了他的墓板上。”
“原圖呢?”劉浮生問。
周至搖頭:“原圖被我銷毀了,白若飛留下來的所有東西,我也全都銷毀了。我怕留下來,是禍害。”
對於想要和整件事都斬斷關係的周至來說,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保留,他不是白若飛,沒有那麼多理想,他隻是一個連轉正都無法做到的輔警,小人物可以談論天下大事,但想參與,隻能在夢裡。
說句實在話,劉浮生瞧不上周至的所作所為,但同樣表示理解。
他本想找到周至之後,解開思維導圖上的所有符號,卻沒想到這思維導圖是白若飛寫出來的……
輕歎一聲之後,劉浮生又問道:“白若飛死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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