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裡,十幾個仆役婆子丫鬟擠在一起,畏畏縮縮,不知林語姝將他們叫來是何意。
特彆是周嬤嬤和茯苓,兩人心中有鬼,此刻已經滿頭冷汗。
隻怕是暴露了,茯苓心想,林語姝早不叫他們來,晚不叫他們來,偏偏在她於酒中下毒的時候叫他們來,這可如何是好。
茯苓不停給周嬤嬤使眼色,周嬤嬤心中同樣難安,但此刻也自知無法脫身,心道還好這幾日都是茯苓去送酒,連藥都是茯苓找來的,她不過是個出主意的人,哪怕事情敗露,隻要她不承認,林語姝也沒有證據抓她!
思及此,周嬤嬤稍稍鎮定,給了茯苓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自我住進碧霄院,承蒙各位照顧,為了表達我對各位的謝意,今日特賜各位每人一杯屠蘇酒。”
說罷,春桃端出一壇子屠蘇酒。
茯苓瞥見這壇酒並非她今日所取,是她沒做過手腳的酒,心中鬆了一口氣。
隻是這大小姐果然是個守財奴,大新年隻賞了些不值錢的吃食,今日說“重重”有賞,竟然隻賞一杯酒,傳出去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林語姝看到茯苓和周嬤嬤驟然放鬆的神色,接著說:“你們不要小瞧了這壇屠蘇酒,這壇酒我在初一祭祖時,便奉在祠堂中,到今天已滿三日。屠蘇酒本就有驅邪避疫之效,更是在林府祖宗祠堂中供奉三日深受列祖列宗庇佑,其驅邪效果更盛。”
“能驅逐一切妖魔鬼怪,保你們新的一年裡太平順遂。”
林語姝說罷,幾個不太聰明的仆役已經滿臉喜色,伸長了脖子等著喝酒。
“不過,若有誰為人不端行事不正,有違林府列祖列宗的規矩,那麼祖宗會將其視作妖孽,定要斬妖除魔……”
林語姝話鋒一轉,茯苓和周嬤嬤的臉色變得很精彩,林語姝剛剛說那句“妖孽”的時候,為什麼要盯著她們兩個看,有何深意?
她們兩人心中打鼓,這酒……該不會真的有用吧……
春桃捧著酒壇子站在林語姝身邊,從粗使小廝丫鬟婆子開始,依次被石蘭叫上前來。
林語姝端坐在楠木椅子上,將春桃倒好的酒一杯杯遞到他們手上,再說兩句驅鬼辟邪的詞,手中揮著從掃帚上劈下來的一段竹枝子,對每個人神神叨叨地拍幾下,以示除晦。
裝神弄鬼的模樣將一眾仆役唬得戰戰兢兢,所有人全都恭恭敬敬接過酒杯,在林語姝拍打完之後,再無比虔誠地喝下酒,一滴都不敢剩下。
周嬤嬤和茯苓排在最後,眼看前麵的丫鬟婆子都安然無恙,她倆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複。
也許是她們想多了,林語姝這個沒見過世麵的笨丫頭不過是想施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罷了,如此蠢笨的土包子又怎麼可能會發現她們天衣無縫的計劃!
“茯苓!”
茯苓深吸一口氣,抬起頭鎮定自若地走向林語姝。
林語姝看著茯苓強自鎮定地喝下一杯屠蘇酒,揮動手中竹枝子用力拍向茯苓的肩背,口中念念有詞:“……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
茯苓心中咯噔一下,之前林語姝說的是這段驅邪詞嗎,怎麼感覺不一樣……
茯苓隻覺得被竹枝子拍過的地方陣陣發癢,心裡慌得厲害,驅邪詞念完,茯苓急急轉身離開,連禮都忘了行,她現在隻想離林語姝越遠越好。
周嬤嬤眼看茯苓去的時候尚且鎮定,回來的時候卻臉色煞白,走向林語姝的腳步有些凝滯,心中止不住地打起鼓來。
“……視我者盲,聽我者聾,敢有圖謀我者反受其殃,我吉而彼凶……”
同樣的驅邪詞念完,周嬤嬤也如茯苓一般,感到渾身不自在,不過到底年齡長些,見過的世麵多,周嬤嬤並沒有慌了神,隻是不停地在心裡感歎,這個野丫頭越來越邪門了!
“今日大小姐開恩才賞了你等這珍貴的屠蘇酒,你等要懂得感恩,往後儘心在碧霄院做事,好兒多著呢,都下去乾活吧。”
聽了石蘭一番話,眾人連忙作揖行禮,規規矩矩地出去乾活,走在最後的茯苓和周嬤嬤相互使了個眼色走了出去。
林語姝看著她們走路的姿勢,渾身長了虱子似的亂動,不禁莞爾一笑。
夜幕降臨,新年的喜慶氣氛逐漸冷卻,冷風蕭索,碧霄院院子裡掛的紅燈籠被寒風撲滅,整個院子透著說不出的陰冷。
耳房中休息的茯苓突然尖叫著從夢中驚醒,周嬤嬤睡在一旁的床上,被茯苓的尖叫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下床去捂住茯苓的嘴。
“大半夜的你鬼叫什麼,想嚇死我?!”
茯苓的眼睛瞪得通紅,驚懼無比地推開周嬤嬤,抱著被子縮在床角,渾身抖若篩糠。
“她回來了!是她,她回來了!”
周嬤嬤被茯苓狀若瘋癲的模樣驚了一跳,“誰?你說誰回來了?”
“玳瑁……她回來了!”
周嬤嬤心中納悶,玳瑁是老夫人身邊伺候的一個小丫鬟,兩年前失足落入府內觀景湖中淹死了,茯苓怎的會夢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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