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眉嵯峨,水清甘冽;踆鳥溫和,風雨淩寒。
北華的深秋已經越來越涼,走在早晚總得感受一番清寒。
早朝已經改了間隔,晝夜交替也換了感覺,一切的變遷都漸漸發生、紮根。如同淅淅瀝瀝的雨入了土壤,浸潤不知其時其效,卻不可否認其實。
辰末,太後下旨放了劉忠出獄,以大皇子的喜事為由。
劉禮沒有反對,隻是在等一個人。
雖然劉義已經給了書信,劉禮也十分信任他,但是劉禮還是擔心焦急,畢竟這是關於雪澤的大事。
晨露宛如冰淩,劉禮摸著它們像是摸著自己的心,好涼好涼……
冒著一夜的清寒,劉義終於趕到了皇宮,先是避開了所有視線去見了劉禮。
晚秋的荷花塘,一片枯敗蕭條,沒有人喜歡來這裡,除了劉禮。人少的地方就是他喜歡的地方,他的習性漸漸被雪澤改了許多。
劉義被高海帶著,過了花園,走了長廊,來到荷花塘。
看了一眼風景,他心中有了感知,似乎更懂自己這個三弟了。
遠處可見亭子裡站著的劉禮,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宛如深秋中的嫩綠之春,有些婉陌孤傲,又帶些清新自然。劉義一身素色衣服,如玉如月,還是那種修行之人的感覺。
“三弟!”
劉禮聽聲,轉身過去,欣喜地看著劉義。
“大哥!”
劉義走到劉禮身邊,高海在外麵守著。劉義沒有拖延,直接說了情況。
“母後召見,我這才連夜過來,等會兒要去見她,先與你聊聊。我給你寫的信,你意下如何?”
“大哥的信,我沒有意見,不過我想知曉原因!”
劉義愣了愣,歎了口氣:“哎,對不起!三弟,大哥之前沒有管事,也不知曉母後變了這麼多。現在,我知道她對你做了很多壞事,也意圖對江山社稷不利,我與涼華都堅定地站在你這邊。”
“大哥突然改了主意?”
“如今,我怎能置身事外?”劉義直視著劉禮,語氣輕柔而自帶鋒芒。“我們希望你能夠反勝,能夠守護北華。但這就意味著與母後為敵,我們希望你念及親情,不要對她下狠手!”
“原來大哥也開始關心政事了!”劉禮愁悶地看著遠方,低聲說:“看來,此事並不簡單,而且牽扯甚廣,已經無人能夠安閒避世了。你們能夠幫我,我很欣慰,隻是你說的不下狠手是指什麼?”
劉義低頭想了想,突然被“不下狠手”四字困住了。自己說出來的話,為何有種莫名的感覺?
“大哥,你我兄弟情誼從未變過,有話大可直說!”
劉禮明白劉義心中所想,但他懂是他懂,劉義說不說、如何說倒是另一回事了。
“說到底,母後對你已經不顧母子之情,或者說從沒有念及母子情誼。我們知道,讓你放下並不容易,隻希望你能夠饒恕母後一命!我們都不知道母後到底做了什麼,但是…但是我想懇請你留她一命,僅此而已!”
劉禮想了想,點點頭,心想:大哥,你或許還不全部知道。不過,就算母後再狠再毒,我都會念及養育之情。但是,你讓出雪澤,又幫襯我,就僅僅是為了母後嗎?
“僅此而已?”
“三弟,我知道你的苦楚!你放心,能夠幫助的,我一定不會退卻!”
劉禮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他並非對劉義有期望和要求,其實劉義提什麼他都會應,隻要他可以做到。畢竟,兩人都是講情義之人。
劉義沉默了許久,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與青苓或許有些感情,我也知道她的身份。所以,這件事我一定會幫到底!”
劉禮一驚,側身驚疑地看著劉義。“大哥,你怎麼知道?”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第二個人!隻是,很多事情我都不能說明白,你原諒我!”
劉義想了想,腦袋中不禁浮現午陽河的場景,又不禁想起那夜奔赴鎮寧的所見所聞……
“難道,你很早就開始關心這些事了?”劉禮問後,劉義並沒有回答,於是劉禮又問:“那我這一次去鎮寧、平梁,大多事情你都知道?”
劉義點點頭,心神忉忉地回道:“我知道!我畢竟是一心修行的人,也見過雪澤,我認得出她來!平梁皇宮的事情,我也知道,隻是你沒事我就沒有多說……”
劉禮淡淡地笑了笑,眼神中儘是煩愁。“原來,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
“三弟!”劉義頗為疼惜地看了劉禮一眼,兄長的關懷和擔憂凝在心中,卻發不出一言、動不出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