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太陽升起來了。
陽光灑在大地上,將淺薄的溫暖分給人們,似乎宣揚著一種新象。
霜雪消融,清風冷麵,地上流淌著雪水,屋簷上滴著冰水,到處都是融化的痕跡,似乎在悄悄地抹去什麼。
劉禮站在城樓上,吹了很久的冷風,看著那些悄然變化的景色升起莫名的哀傷。他不知道自己在哀傷什麼,隻是覺得自己好像也在變化,隨著那些融化著的冰雪遺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高海給劉禮拿來了一件披風,想走過去卻不敢靠近,他從沒有看見劉禮這般愁悶不解過。
“我該怎麼辦?難道,西海貴人說的是真的嗎?”
禾雨拿披風給高海的時候說:“皇上每次見雪嬪都會出事,好像他們真的是相生相克。你看皇上一直穩重正派,從來不大喜大悲,但是遇到雪嬪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這世間總會有執迷不悟的癡愛,那是不合時宜的磨難,當局者往往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總是需要外力幫助。你若是覺得我說得在理,那就不要再向著雪嬪了,她隻會給皇上帶來危害!”
一步兩步三步……
高海忐忑地走了過去,將披風遞給劉禮。“皇上,穿上吧!你站在這快一個早上了,沾染上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劉禮神情空洞,輕輕瞟了一眼高海,未做任何反應。高海見此,鼓起勇氣將披風搭在劉禮身上,稍微整理了一下。
風吹過來,披風邊上的絨毛挨到皮膚上,劉禮伸手摸了摸那柔軟輕盈的細毛。“這衣服從何而來?為何有種雪狐皮毛的質感?”
高海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這是西海貴人讓我拿給你的,應該是她親手製作的吧!”
劉禮麵無表情地脫掉,略有不悅地扔給高海。“還回去!”
“皇上,你穿回去我再還吧!這化雪天很冷,你最近身子不好,可不能再生病了啊!”
劉禮搖搖頭,轉身走了。隻要聽到“雪”字,他的心中就有淡淡的悲傷,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對這冰雪消融的景象感到憂愁哀傷了。
沉睡之中醒來,劉禮覺得自己做了好長一個夢,所有情緒都被自己完整真切地感受了一次。
從床上驚醒,劉禮開口就想喚一個人的名字,卻始終想不起來。他記得她依稀的笑容和他們經曆的事情,夢和現實已經分不清楚了,想要仔細分辨卻會更快地遺忘……
直到,劉禮看到了牆壁上的畫卷,那清晰熟悉的筆觸真是他的畫作。
劉禮看了看畫中的女子,一種熟悉感湧上心頭,他驚歎:“她…她就是我夢中的女子啊!”
高海疑惑地看著劉禮,呆呆地回道:“皇上,你又夢到雪嬪了?”
“又?”劉禮驚疑地看著高海,心中湧現起一陣歡喜。“雪嬪?是真的,不是夢啊!”
“皇上,我看你又犯了相思病了!”高海不知道劉禮怎麼了,隻是照常地給他處理桌上的東西。“你每天都去醉月軒,怎麼還這般思念!”
劉禮沒有聽完高海的吐槽,趕緊走了出去。外麵的晨陽剛剛升起,劉禮絲毫顧不得賞景,隻求記憶還未完全消散前去到那個很重要的地方。
“醉月軒?!”劉禮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難道真的是自己取的嗎?
劉禮還沒有到醉月軒就看見了一個人,她正在花園的鬆樹下揉著雪球。她的相貌、身影、打扮完全符合,隻是嘴邊的笑和活潑的樣子陌生得很,似乎劉禮不曾見過這般神態的她。
當然,彆人也很少見。
遠處看著,她跟一個宮女玩得很愉快,一點也沒有妃嬪的樣子,像兩個無拘無束的野孩子。
“這是她?”
劉禮驚疑地走過去,站在十米之外不敢出聲,眼前的人一點也不像夢中穩重溫柔、清冷平和的女子。
熟悉感慢慢地被陌生感取代了,那種感情也漸漸地變化了。
未幾,兩人看到了他,個個都驚愕而慌亂。
“拜見皇上!”
兩人一改歡喜的神色,緊張地跪在地上,這一幕平凡得陌生、陌生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