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三,下了一場大雪。
劉禮走出宮門,大雪飄然而至,像是一場毫無征兆的暴雨、一場華美清寒的落花。
這等場景,喚出了劉禮的回憶,湖心亭的雪、醉月軒的花、夢中的雲霞與這場景意境相合,完完全全都是她的主場。
“若是你傷心而來的雪,我倒是不想看見!我寧願你整天瀟灑快樂,也不要你為我產生半分悲傷!”劉禮心中這樣想著,卻很快地將自己的想法否定了。“我又自作多情了吧!臘月天下雪多麼正常,怎麼會是她傷心呢?她的心思恐怕隻有魏公子能夠牽動吧!我,是沒這個福分了!”
雪澤那一聲呼喚足以瓦解了劉禮的全部熱情和希望,甚是還讓劉禮感受了一次心寒破碎的滋味,從心裡流出的是濃濃的酸楚和卑微的自尊。
那一刻,劉禮似乎沒了一切。
記憶可以美化,也可以暗化,主要取決於人如何回憶、如何定義。
劉禮再想起曾經的點滴,倒沒覺得自己幸福、滿足、安穩,隻是覺得自己似乎過於自信、狂傲、嬌縱。他的內心裡認定,雪澤更加偏向藍水,而自己隻是一個友人,一個恐怕已經斷絕了情誼的友人。
大雪紛紛揚揚、連綿不絕,勢要下個一天一夜,似乎想要將天地間的汙濁都清洗乾淨,又似乎勢要將所有人心頭的悲苦和憂傷都冰封雪藏起來。
然而,這似乎能如願嗎?
這個夜晚,宮中賞雪的人不在少數,歡喜的人也占據了多半,這一回換作醉月軒不愉悅了。
深夜,剪絨帶著賢妃來了剪秋閣,路上的寒風和大雪絲毫妨礙不了她們的步伐。什麼情緒見什麼景,賢妃覺得這雪也挺漂亮,畢竟她開心歡喜,眼睛裡什麼都是發著光的美物。
路過些宮殿,賢妃見裡麵閃爍著些燈火,不禁喟歎:“這些後宮女子都如此歡喜麼?大雪夜不睡覺,難道是在等待新生?”
剪絨沒有回複,隻是走到最前麵帶路。賢妃由一人攙扶、一人照路,自是滿懷開心。
少頃,剪秋閣到了,賢妃跟著剪絨上了樓,見到禾雨時不禁歡笑起來。
“禾雨啊,你久等了!”
禾雨溫和地笑笑,眼睛裡閃過一絲得意,低著眼眸將賢妃拉過來坐下。“賢妃深夜奔波,真是叫人過意不去!本想著讓剪絨明早喚你,誰知你也是個耐不住的人!”
“無妨,你將情況告知於我,我就坦然要來,何必糾結?現在的醉月軒就像冷宮,我歡喜得很。今天下午,皇上又走了,我更是按捺不住心中喜悅……”
“你高興就好!”禾雨平靜地笑了笑,心中的情緒隱藏得很深,畢竟她也高興過了,裝一裝不是什麼難事。
賢妃忍不住笑了會,喝了杯熱茶才平複心中雀躍。“不知你說的情況是否真實?若是雪嬪她真的這樣,那可不就是自作孽了麼?”
禾雨點點頭,“真實無疑,我何時騙過你?下午得了信,我就仔細地想了想,怎麼會讓你白高興一場呢?本來我是要稟告太後,細細想一想,此事不過是後宮中事,還是告訴你比較穩妥……”
“那是自然!”賢妃得意地笑了笑,“此事,我管!”
禾雨應了一聲,淡漠地笑了笑,並未多言。什麼時候找什麼人,她還不清楚嗎?
“哎呀,終於讓我有機會了!”
“你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