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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醉月軒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他顫顫巍巍地進去,搖搖晃晃地出來,同是激動,卻含著不同的情緒。現在,終於安心了許多,卻也體會到了無情和懊悔的痛楚!
官袍華麗而厚重,朱玉金披珍貴而大氣,裝束再如何華貴雍容,都無法點亮他眼中的情緒、心中的悲傷,他現在終於認輸了。
一臉哀愁,皺紋、眉眼裡藏匿不下,連毛發之中都布滿了這等情緒,似乎像是沉入了一片苦海。
“我傲嬌了四十載,終於認輸了!”
王氏如同其稱呼,縱橫朝野、江湖多年,地位、氣勢、財權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王大人還傲過皇上、蔑視王爺,可如今卻覺得自己徹底輸了。
曾經他以為王氏是地、太後是天,這兩者合力就是天下,突發一事他才認識到自己如何渺小、何等低微。
慢騰騰地走著,不知何處、不明何時遇到了李公公,他已經等候許久了。
“王大人,如何?雪嬪可是同意幫你了?”
王大人點點頭,麵無表情地說:“同意了!你說得沒錯,太後靠不住,唯有這些不起眼的人還算是人!”
李公公歎了口氣,神色暗了下去,心中也是懺悔愧疚。曾經他也和王大人一樣,助紂為虐、殺人如麻,也有同等傲嬌和自信,卻也在頃刻間散為烏有。誠然,他的洗心革麵並非一朝一夕……
“那就好,賢妃定會沒事!雪嬪心軟,皇上大度,兩人定會保住賢妃!等到風頭過了,你再將賢妃接回去,好生教導,讓她莫要走彎路了!曾經,她聽了奸人讒言,這才得了禍事,都是看輕人性了!”
“是啊!”王大人苦笑幾聲,“我的女兒跟我一樣,皆是心高氣傲、自詡聰慧,這才被人反複利用!李公公,多謝你了!當年的舉手之勞,你竟湧泉相報,真是讓我感激至極!”
李公公搖搖頭,攙著王大人往外走。“其實,老奴也是有原因的,隻不過不便說出罷了!此事過了,不知王大人是否改麵?太後不為尚明之主,你可要棄暗投明?”
“不了!我準備不問世事,保持中立!”王大人無精打采地歎著氣,像是毫無鬥誌的等死之人。“李公公,你的恩情我會銘記在心,有事情儘管開口!我先走了,一家上下還懸著心呢!”
李公公點點頭,目送王大人離開,心中有些悲涼:想當初,我被人如此規勸的時候也是如此,這可真是觸目生涼!不知王大人何時能轉換心思,也不知他到底能不能為主子所用……
浮夢閣內香氣縈繞,暖意橫生,屋子內的氣氛和諧溫馨了許多。
沉默良久,雪澤先開口說話:“現在王氏一族算是了結了,以後的事情就交由你們自己處理。隻是,賢妃還被關在地牢,你們可有任何想法?既然答應了王大人,那就要放她出來吧!”
劉禮微微一笑,似乎並不在意。“你想讓她出來?你當真一點都不記恨?”
“嗬,若說厭惡和記氣,這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好歹是修行之人,怎會將恨意隨意施撒?賢妃不過是受了他人、內心嫉妒仇恨的挑撥,我若是因此記恨,豈不自損身份?”雪澤淡定地搖搖頭,感歎道:“真正的凶手還逍遙在外,我可不想把目光放在賢妃身上!”
“不願中計,始終清醒?”劉禮似笑非笑地看著雪澤,“看來,要讓你亂一次心智很是困難啊!不過,賢妃之事,你不必再擔心了。據我所知,她受的傷還不致命,過幾天再放出來吧!”
“什麼?還要拖幾天?”雪澤想了想,總有些擔憂。“她似乎受了重傷,若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
高海愣了愣,尷尬地對雪澤說:“雪嬪,其實…其實是我!前些時候,禾雨勸我,她想要進地牢給賢妃治病,分析了種種原因……我當時一心想著皇上的前途之路,同意了她的看法,於是賢妃得以苟活至今!現在,你也不必多慮,她身體好著呢!”
雪澤微微發愣,驚歎道:“你們原來早有措施,難怪這般安心,看來是我過於善良!也罷,那她可是安然無恙?”
“怎麼,若是她很好,你還倍感委屈不成?”劉禮故作笑談,看著雪澤不善的目光笑了幾聲,一本正經地說:“其實,我對她還存有很多恨意,隻是不願她就此死去,這才同意了禾雨入內診治!畢竟,那些傷再折磨人,也並非我親自下手……”
雪澤一時無語,站起身走了兩圈,背對著劉禮才能靜下心來。一個和善寬容的人何時有了這樣的心思了?
沉下心,凝神思考,雪澤突然想起一事,不由得變得激動。“蓮子,我讓你查的事情呢?”
“這…這個……”蓮子尷尬地笑笑,低聲回道:“師姐,我…我最近都和牧凡待在一起,並沒有心思和時間查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