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雨,大濕地麵,侵染人心。
空氣裡浮著水霧,濃厚而冰寒,讓人無處可逃,如同皇宮中關於樂城郡主的流言散不儘、躲不掉。
劉禮偷著時間的空隙,每天不是處理政務便是會見要人,讓薛菱玥無法得見。
關於流言,禾雨倒沒那麼好的法子避讓,禦花園中能見、剪秋閣中能聽,她已經忍不住內心的嫉恨了。
見了俞啟先一麵,也跟劉禮說了幾句話,禾雨覺得所有人都像是個沒事人,唯獨她在意得要緊。彆人都漸漸習慣了,連言語之中也不帶驚奇和疑惑,禾雨感到了幾分慌亂。
“我不能孤身一人!”
她在心中默念,惶恐和嫉妒令她心神難安,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尋遍後宮,禾雨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卻也不肯放棄希望,於是她去了一向沉寂的茜翎宮。
“先找找唐孺人吧!”禾雨站在茜翎宮門前,想了又想,還是踏入門內。“皇上和俞啟先處理大事,根本不管這些,那醉月軒的人更是沉靜得很!賢妃回去了,柳宮人死了,我隻能找其他妃嬪作伴!”
禾雨先找了唐孺人,因為錢采女地位卑微、隻是貪財,這樣的人禾雨不想放下身段與之為伍。
畢竟,錢采女看重的東西隻是錢財美物,這些彆人也可以給,而且薛菱玥最多。若是苦心打造出一個富有心機的傀儡,最終卻是為敵人做了鋪設,那該是何等的悲哀?
茜翎宮名字好聽,外觀大氣,內裡卻不知差了醉月軒幾百倍,甚至不如剪秋閣麵積大、光線好。
庭院裡,無花無草,隻有兩顆大樹。院子有些破舊,房屋顏色不美,處處流露著淡雅和簡樸。
見此,禾雨心中有些疑惑。“這唐孺人好歹是院使的女兒,怎會住在這樣的地方?皇上雖不見妃嬪,卻也對人寬厚,怎會將她們這般處理?莫不是此人…故意設計?這種風格,倒是合皇上口味,還能讓人產生幾分憐惜!也罷,有些心機也好,懶得我調教!”
唐孺人隻有幾個丫鬟,貼身侍女小甜見了禾雨,驚奇不已,卻也去傳喚了。
不一會兒,小甜匆匆忙忙地跑了出來,恭敬地說:“西海貴人,裡麵請!”
“好!”禾雨跟上小甜,將她打量了一番,心中感歎道:這丫頭倒是長得乖巧!
步入主殿,禾雨被其中的氣息吸引,那些普通的裝飾和擺設倒是入不了她的心了。這滿屋子的草藥香氣,倒是與剪秋閣的味道有些相似。
唐孺人見了來人,輕輕一笑,將禾雨迎到座上。“西海貴人,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禾雨淡淡地笑了笑,又嗅了嗅屋子內的香氣。“孺人不愧是院使的千金,此處的香氣真是吸引人,可是令尊怕你長夜衾寒、孤苦嘗涼?”
唐孺人一愣,不知禾雨為何問得如此直接,沉默許久才回道:“家父確實贈了些藥草,畢竟嚴冬天裡需要些調理。雖然家父比不得你博學,卻也能做些小事,還請西海貴人莫要介懷!其實…其實,我不敢多次去叨擾你,所以隻能請太醫院的人送些藥材,你…你莫要多心啊!”
“怎麼會?我不是有心指點,而是誠心關懷,你怎就會錯意了呢?”
“怎好讓你操心,快來捂捂手,天冷!”唐孺人將暖手爐遞給禾雨,尷尬地陪她坐下。
禾雨看了看四周,輕輕一笑,“院使與我不相伯仲,這藥香也配得很好,我毫無挑剔之說。不過,我確實感覺此處有些涼薄了,尤其是雪嬪入宮後。如今,醉月軒好不容易沒落了,又有了個財主進來,你們難免覺得孤苦悲涼。所以,我也帶了些東西來……”
唐孺人看著禾雨拿出一本書,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輕聲問道:“不知此書何意?”
“此書啊,有故事!”禾雨笑了笑,將書遞給小甜,再看著小甜轉交給唐孺人。“此書是我前段時間在鬨市得來的,當時隻覺故事有趣,讀完後才覺得…這書好像…你!”
“像我?”唐孺人愣了一下,隨即翻開書來看。
原本以為這是話本子,卻沒想到是前朝的名人,唐孺人覺得十分驚疑。
“這…這是李後妃的故事,怎…怎會讓你聯想到我?”
禾雨抿嘴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難道,你不覺得有幾分相似?”
唐孺人將書卷了起來,捏在手中,讓書承受著她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