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大門徐徐打開來後,一股濃重的黴味和灰塵,撲麵而來,嗆得張俊等人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又咳嗽不止。
陽光透過窗欞和門縫,灑在車間裡,無數的塵埃在光線中飛舞。
裡麵的機器,早就塵封不用,蓋著厚重的防塵布,整個車間顯得灰敗和破舊不堪,就像走進了遊戲裡的工業廢墟。
張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結滿了蛛網的車間,臉色猛的一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看這車間,起碼有好幾年沒有開過工了吧?”
郭金和發出長長的歎息,臉色落寞的道:“張市長,你說對了,我們紡織廠的車間,已經有幾年沒有開過工!所有的機器全部封存了!”
張俊眉頭一挑,沉聲問道:“隻有這個車間如此?還是所有的車間都停工了?”
郭金和苦笑道:“全部停工。”
張俊用手在鼻子前揮了揮,驅趕漫天的塵粒,問道:“為什麼會這樣?你們工廠不是還在運營嗎?”
郭金和咬著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定要捅破某件重大的事情,說道:“張市長,我們都聽說過你在易平縣的事跡,知道你是個好領導。有你來主持臨溪市的工作,肯定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境。所以,我決定向你坦白一切!”
張俊不解的問道:“坦白什麼?你說!”
郭金和臉上閃現悲哀神色,道:“張市長,實不相瞞,我們市紡織廠,早在九十年代中後期就開始走下坡路,瀕臨破產。後來陸陸續續的拖了好幾年,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我們隻能停工!因為隻要一開工生產,就是在虧本!生產出來的產品,積壓在倉庫,賣不出去。還不如停工!”
張俊指著辦公大樓,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什麼一直在辦公?紡織廠為什麼沒有宣布破產?為什麼沒有進行改製?”
郭金和看向市政辦主任羅毅。
羅毅撇過臉,道:“你看我做什麼?張市長難得來你們工廠視察工作,你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凡事都有張市長做主!”
郭金和一個深呼吸,道:“張市長,市裡出於維穩等因素的考慮,一直沒有讓紡織廠徹底的破產。”
張俊覺得這個理由太過牽強。
如果沒有利益牽扯,市裡不可能允許這家企業的存在!
市裡那麼多的領導,不可能個個都是瞎子,看不到這家虧損企業!
“那你們這幾年,靠什麼生存?”張俊問道,“哪裡來的錢發工資?財政撥款嗎?”
郭金和嘴唇抖了幾下,道:“張市長,錢也不是市裡的財政出,而是拿國家的相關補貼。”
張俊震驚道:“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你詳細說一說!”
郭金和竹筒倒豆子,把一切都和盤托出,道:“國家對紡織企業有補助,按照固定資產投資的15進行補助。我們工廠的固定資產,申報上去2000萬元,發改委給我們300萬的補助。此外,國家還有棉花補貼。”
張俊皺著眉頭,問道:“你們都沒有生產,哪裡來的棉花采購和消耗?”
郭金和老臉一紅,道:“就是通過虛報棉花購買量,套取補貼款項。一方麵虛構籽棉收購業務,自己給自己虛開農產品收購發票;另一方麵偽造棉紗棉布銷售業務,對外虛開棉紗棉布銷售增值稅專用發票”
張俊聽不下去了!
他用力一揮手,臉色鐵青,指著郭金和道:“誰給你們這麼大的膽子,你們居然膽敢套取國家的補貼款項?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為,你們要負相關的刑事責任!”
郭金和低著頭,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張市長,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這麼做啊!”
張俊眼裡閃著火苗,指著他道:“說!誰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