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進嘴裡還沒來得及咀嚼的餅子,就這麼掉了出來。
劉暮舟眼眶通紅,強忍著眼淚,沙啞道:“咱們走。”
伸手去抓宋青麟,可宋青麟目光躲閃,任由餅子掉在地上,掙脫了劉暮舟的手抓起一把茅草蓋在臉上,抱著膝蓋蜷縮在了一起。
劉暮舟手臂一顫,卻見那些茅草不斷顫抖,抽泣聲音在其中緩緩發出。
劉暮舟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把臉,彎腰硬是將宋青麟自雜草之中拉了出來,不由分說的將其背在身後,起身就往河邊走去。
夜幕之中,除了不遠處的私塾二樓窗戶縫中的小眼睛,再沒什麼人注意到牛棚裡的淒慘少年被人背走。
都已經走出去了好一段兒,宋青麟終於沒忍住開口,可聲音還帶著抽泣,也在顫抖:“狗日的……你……你怎麼來了?”
極少罵人的劉暮舟,咬著牙,從牙縫兒裡擠出來一句話。
“乾他娘的龍背山!”
漫天大雪,漆黑小巷,被人當狗一樣丟了兩個月的少年人,終於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畢竟……劉暮舟才滿十五,宋青麟還差些日子呢。
聲音像是狼嚎,引得一戶人家推開窗戶破口大罵:“什麼時辰了,家人死絕了?嚎什麼嚎?”
劉暮舟一腳踢去一枚石子,正砸在窗戶一側,險些洞穿牆壁。罵人的中年人二話不說便關好窗戶,不過一個呼吸,燈都滅了。
片刻之後,宋青麟終於是止住了哭聲,問了句:“這麼遠的路程,你怎麼來的?”
劉暮舟抹了一把臉,聲音還是有些沙啞:“彆問我怎麼來的,先說到底怎麼回事?杜湘兒呢?你跟她有婚約,她就眼看著你這樣受苦?”
宋青麟苦笑一聲,沒提怎麼回事,隻是說道:“還杜湘兒,她一出北峽鎮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我本來就沒想過什麼親事,但人家早就跟我明說了,婚約之事不做數。那時候連……連呂師姐都幫我求情了,人家理都不理。”
劉暮舟麵色凝重,“我問你怎麼回事,是誰打碎你的氣海,廢了你的修為的?”
此時此刻,就算是天王老子,劉暮舟都要咬下來他一塊兒肉。
可宋青麟卻閉口不言,劉暮舟問得急了,他就壓低聲音說道:“你就彆管了,咱們惹不起的,你再問我也不會說的。既然你來了,想法子送我回去,我這雙腿是走不成了,以後怕是……怕是隻能做個船東棧主了。”
此刻已經到了一處小宅子,就是個小院兒,前後左右五六間房子而已。
鐘離沁就站在門口,離著老遠就見劉暮舟臉上有淚痕,不知不覺間,她的目光便朝著龍背山而去,一雙桃花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水燒好了,在東邊屋子,你幫他先洗洗吧。”
宋青麟望向鐘離沁,使勁兒掐了一把劉暮舟,壓低聲音問道:“這誰啊?”
都沒等劉暮舟答複,鐘離沁便自己說道:“我叫鐘離沁,是劉暮舟的朋友,過命的朋友。”
宋青麟聞言,又掐了一把劉暮舟,竟是笑了出來,壓低聲音說道:“狗日的,這姑娘好看啊!”
他是由衷的為劉暮舟高興,因為他知道劉暮舟的為人,就是個時而執拗時而傻帽兒的家夥,交個朋友不容易。
劉暮舟卻道:“你彆瞎想,就是逃命路上遇見的朋友。先洗澡,你給我的衣裳都還在,換好衣裳之後吃頓飯。回家的事情先不急,先想辦法治腿。”
鐘離沁望著那間屋子,伸手接住一把雪,想來想去,還是取出一枚黃符所疊的紙鶴,輕輕將其放飛了出去。
出門在外還要讓靠家裡背景,這是鐘離沁最瞧不上的事情。
可……那家夥憋了這麼大氣,鐘離沁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他劉暮舟要是真死了,情絲咒可就解不開了。
屋子裡時而哭時而笑的,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劉暮舟才搬著一桶臟水走出來。
倒了水後,劉暮舟便拿起了放在門前的劍,沉聲道:“鐘離姑娘,麻煩你幫我看著點兒,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就大步往外去。
鐘離沁猛的皺眉,沉聲道:“龍背山有金丹的,雖然都快老死了,也隻是一轉金丹,可畢竟是金丹。山上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像踩一樣踩死你,你一個小小的煉氣三重,撐死了有個先天四品的武道修為,拿什麼去報仇?”
兩人掌心之中的咒印同時閃過光華,劉暮舟步子一頓,緩緩回過頭,擠出來個笑臉,輕聲道:“我不傻,但我要先弄清楚事情,弄清楚他們為什麼要廢掉一個資質絕好,有望金丹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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