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了都快一天一夜,你一個煉氣九層,哪兒來的這麼多覺?”
都已經下船了,鐘離沁還嘟嘟囔囔的。
劉暮舟並未將夢中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他覺得若真是如此,以鐘離沁的性子,不會瞞著不說的,除非她自己也不知道。
依舊是一處小型渡口,建在山上。走下去時有人守在路上,收下山錢。不過倒是沒有大野澤那麼貴,一個人五十兩而已。
此地已經算是瀛洲中北部了,之後有近萬裡路是沒有渡船的,隻能步行。
到了山腳下的小鎮,本以為會直接往北走,沒想到鐘離沁一轉身進了鎮子,徑直走去了一處鋪子。
劉暮舟抬頭看了一眼牌匾,上方寫著青玄二字。
之前鐘離沁說過,天下四大商號,瀛洲青玄閣、玄洲無為觀、昆吾洲的破甲山,還有靈洲的萬妖洞。這四家鋪子極多,什麼都收什麼都賣,隻要錢到位就行。
看過之後,劉暮舟便聽到鐘離沁在裡麵說:“給我十張舉輕若重符,符籙、煉丹、陣法淺解各一本,再拿一本架子拳譜。養骨丹、生肌丹各三瓶。劉暮舟,掏錢!給你用的。”
劉暮舟哦了一聲,結果就掏出去了一枚重錢。
所以直到出門,他還覺得肉疼,於是嘟囔一句:“果然啊!窮文富武!”
少年少女出了掛著青玄牌匾的鋪子沒多久,方才賣東西的那位掌櫃,便自抽屜裡取出來了兩張畫像。不是劉暮舟與鐘離沁,還能是誰?
中年掌櫃笑了笑,呢喃道:“巧了,兩單懸賞竟然結伴而行?”
自語過後,他便自抽屜中取出兩枚紙鶴放飛了出去。
鐘離沁翻看著那本爛大街的架子拳,聽到劉暮舟聲音後,嗬嗬一笑,“想太多了你,凡俗市井當中,書賣的可不便宜。”
說罷,她隨手將拳譜丟到身後,劉暮舟趕忙一個箭步上去接住,嘟囔道:“你自己都說書貴……”
鐘離沁懶得跟他計較鑽錢眼的事兒,隻說道:“你的煉氣修為一時半會無法突破的,起碼等你吃透九道氣旋之後再想著築靈台。但武道修為,可以想想法子往先天三品去靠,到了先天三品之後,遇上靈台一變的修士就能對付了。
劉暮舟翻看著手中薄到隻有不到十頁的拳譜,想到這玩意兒要一枚小錢,就一陣心肝兒疼。
“這架子拳……就五步八式?”
鐘離沁這會兒看陣法淺解呢,所以隻隨意點頭,漫不經心道:“這是故去的一位一品大宗師所著,集天下拳法基礎而大成,但好多人看不上,所以這麼便宜。但我娘說,若是以此拳法為架子,將來學什麼拳都容易。最早叫查滑拳、查拳,現在叫架子拳。因為隻有五步八式,所以也叫五步拳。”
說罷,又將三本淺解依次丟出去。
“這些你自個兒琢磨去吧,畫符你好像挺有天賦的,可以著重琢磨琢磨,可以賣錢的哦。”
一說能賣錢,劉暮舟眼中一下子有了光。
結果下一刻,鐘離沁隨手一揮,四道符籙便依次飛來,貼在了劉暮舟手腕與腳踝,符籙一閃而逝,可劉暮舟卻覺得手腳沉重,很難挪動了。
“這樣……怎麼趕路?”
鐘離沁回過頭,眨了眨眼,微笑道:“我想了想,就算我們現在就可以到積雷原,你的修為不夠、肉身太差,沒法兒幫我的。所以……慢點兒就慢點兒吧。再說都要過年了,咱們找個大點兒的客棧住下,過完年再趕路。”
聽到停下過年,劉暮舟一下子笑了起來。
於是走出小鎮之後,劉暮舟便將劍背在了身後,一邊演練架子拳,一邊跟在鐘離沁身後。
走了幾十趟拳之後,劉暮舟便嘟囔道:“怪不得爛大街了都沒人練,我這五步八式,都經不住人家一腳……”
鐘離沁聞言,轉身倒退著走路,衝著劉暮舟說道:“不會啊!我跟我娘都是這麼練的,練出來一個宗師一個大宗師了,還不能證明這架子拳不錯?”
劉暮舟嘴角一扯,無奈道:“那你出門在外隻要自報家門,誰還敢惹你?”
鐘離沁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人要靠自己的!”
可我不求你們是我的事情,我求了,你不來,就彆怪我生氣了!
哼!長這麼大我就求過你這個姑父一次,居然不來?回頭路過飛泉宗,我一定跟姑姑告狀!
兩人所行道路,是往來於流蘇國跟青木國的官道,或許是快過年了的緣故,所以路上並無什麼人。
直到將近午時了,才有一駕馬車自後方駛來。
鐘離沁坐在前方大石頭上等劉暮舟,劉暮舟則是滿頭大汗,辛苦練拳。
馬車不算小,四匹馬拉著,路過之時劉暮舟正好拉起了個拳架子,正對著馬車。
滿臉絡腮胡的車夫轉頭看了一眼劉暮舟,微微一笑,似乎是覺得一個少年人在路上練拳,挺有趣的。
馬車窗簾也掀開了一角,劉暮舟清楚瞧見掀開簾子的是個白衣女子,更裡麵似乎是個老人。不過那白衣女子瞧見劉暮舟之後,眼中似乎帶著些許詫異。
幾息之後,馬車疾馳而過,劉暮舟的視線也跟著望去。
鐘離沁自然瞧見了掀起簾子的白衣女子,也看見了其詫異眼神,更看見了劉暮舟那久久未曾收回的目光。
也不知為何,姑娘臉一黑,淩空甩去一張符籙,貼在了劉暮舟後頸。
少年人險些一個踉蹌。
“你打個招呼行嗎?”
鐘離沁冷哼一聲:“走快些!天陰成這樣,多半要下大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