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身上的白色披風在深夜寒風中飛揚,唇角噙著一抹微微的笑意。
他左手壓在右手上,雙手藏在袖中,舉手於額,深深鞠躬。然後起身,同時手隨著再次齊眉,之後手才放下。
他行的是正式場合的正規揖禮,禮畢,溫言緩緩道,“魏姑娘好,在下齊允石,這廂有禮了。”
魏采菱怔愣著沒動,回不過神來。
直到他走到她跟前,悅耳的嗓音充盈著她的耳鼓,“是在下嚇到魏姑娘了嗎?”
魏采菱立在一棵樹下,風動,樹上積雪簌簌紛落,掉在她簡單端莊的發髻上,聲音裡猶是不敢相信,“你,真是齊公子?”
齊允石!倒過來不就是時雲起!
原來他那日救她,不是巧合。
魏采菱當然清楚當日在水裡,自己是被時雲起抱上岸,後來每每麵對這人,都忍不住臉紅。
因為他們倆在水裡,是實實在在貼過身的。
在時安夏幫忙解決了那次夢中的危機後,她的生活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不平靜的,隻是午夜夢回時,他全身濕透地抱著她……是難以啟齒的春夢啊!
每次醒來時,她都羞得拿被子捂緊羞紅的臉。
嫡子宴那日,父母原本不帶她去侯府赴宴的,但她攛掇哥哥和妹妹去求了父親母親,隻是想遠遠看一眼他。
頭幾日時安夏約她元宵去報國寺,她知道時雲起也會去。
她心裡明知不該去見,畢竟她家世過低,根本配不上侯府嫡子,但還是沒忍住答應了同往。
隻為了看他一眼……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時雲起會是從未謀麵的齊公子。
時雲起緩緩上前一步,站在女子麵前,與她對視須臾,喉間輕輕一滾,“我是齊允石,也是時雲起。”
明明滅滅的燈火中,女子麵若桃花。
她本就生得美,一雙眼睛欣喜中含著幾分驚訝,盈盈閃著碎芒。
他半落了眸光在她臉上,隻慶幸此時是夜晚,方能掩他拘色一二。
時雲起忙穩了穩心緒,“魏姑娘,今夜急著約你,是因為有件事,時某想先跟魏姑娘商量。”
魏采菱垂下眼瞼,腦子混亂得很,“齊公子……不,時公子但說無妨。采菱這條命是時公子和時小姐救的……”
時雲起無奈打斷她,“魏姑娘切莫再說這話,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侯府做得不對。”
魏采菱低著頭想,時雲興是時雲興,與你無關。但到底沒說出口,隻紅著臉默默應著。
時雲起繼續道,“今日晉王殿下提到‘有緣人’,想必魏姑娘也知道了。那魏姑娘可知‘有緣人’的含義?”
魏采菱正色起來,莫名心頭不安,不知對方為何忽然在此時提到這個,遂輕輕搖了搖頭,“采菱愚鈍。”
時雲起解惑,“大概是對其有助力之人。”
魏采菱鬆了口氣,覺得跟自己無關。
但很快,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裡,急促又刻意壓低了聲音問,“晉王可是……想娶時小姐?”
“不止。”時雲起眼底一片陰鷺,“他不止想娶我妹妹,還想娶魏姑娘你。”
魏采菱心頭重重一跳,“我一個六品官員的女兒,對王爺能有什麼助力?這分明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