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說過,天黑做她的燈,下雨做她的傘。但時安夏更希望的是,紅顏能自己立起來。
做一個在晚上走路不怕黑的女子,做一個下雨無傘也能笑著淋雨跑回家的人。
時安夏將邱紅顏拉起來,讓她立在自己麵前,才道,“紅顏,你不是說成日裡搶不過北茴南雁她們做事嗎?”
跑題的邱紅顏眨巴著眼睛點點頭,“是啊是啊,夏兒姐姐,她們做事都比我快,還眼裡有活兒,我經常找不到要做什麼。”
時安夏忍不住笑了,“那今日我布置個任務給你,如此你便不用跟她們搶活兒了。她們也不敢跟你搶。”
有活乾的邱紅顏眼睛頓時亮了,就怕吃閒飯,沒活兒乾,“夏兒姐姐,你說,我保證把活兒乾得又快又好。”
“這可是你說的。”時安夏便是笑著把剛才說的那些假設,用筆寫在紙上。
那是一個一個的問答題。
諸如,你父親若是用你生母的性命相要挾,你會妥協嗎?妥協到什麼程度?
最後一題是,“若發生以上事件,你會如何反抗?用小故事假設場景,寫出你的反抗計劃。”
時安夏寫完,待墨汁乾了,交給邱紅顏,“明日早晨這個時候交給我。”
拿著考題的邱紅顏,兩眼發綠:“……”
父親帶來的悲傷一掃而空。
隻覺得還不如做一頓金絲餃來得容易,這要薅掉幾撮頭發才答得上來吧。
魏采菱推門而入,手裡拿著時婉晴的嫁妝單子和遺書,放到時安夏麵前,才道,“這是怎麼了,瞧把小紅顏嚇得。”
邱紅顏忙向主母行禮問安,然後匆匆告退。
時安夏也站起身向嫂嫂行禮。
魏采菱一把扶住她,“咱們倆,就彆來這些虛禮了。”
她將剛才與邱宏遠之間的博弈拉扯,講給時安夏聽。
末了,由衷讚道,“夏兒,你真厲害。每一步都踩中他要害。他甚至每個表情,都在你的意料之中。”
越相處,她就越覺得自家小姑子非常人所能及。
魏采菱在得到時婉晴自殺身亡的消息時,當真是慌亂得很。
雖說時婉晴現在已算不得侯府之人,但侯府是她娘家,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若是邱家不管,他們侯府也不管,隻會讓外人看了笑話不說,還會讓侯府裡心思脆弱的人覺得沒有依靠。
且,邱家不給辦後事,時婉晴入不了邱家祖墳,這會給子女帶來無窮無儘的後患。
邱誌言無論是科舉還是入仕,都會背上洗不淨的汙點。
如今這結局,方是最好結果。也是時婉晴用性命想要換來的最終人生結局。
魏采菱將血色遺書攤開,忍不住歎息,“夏兒,你說大姑母這麼精明的一個人,當初怎的會想出那種蠢辦法來害相公?”
時安夏道,“有一種東西叫嫉妒,能蒙蔽人的雙眼。她自來享受表哥帶給她的榮光,來京城的時候,就是衝著狀元來的。在發現表哥和丫環一起廝混時,便是崩潰了。然後我哥哥拿了第一,她兒子連榜都沒上,可不得叫人發瘋嗎?後來的大姑母,心智已經不像一個當家主母了。但凡她理智一點,就不會讓邱紫茉乾出這些荒唐事。”
“那你說,邱紫茉到底是誰的女兒?”
時安夏搖搖頭,“她是誰的女兒,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低聲道,“大姑母肯定跟他們家二叔有事,否則以大姑母的心性,不至於要用死來扞衛嫁妝。”
隻有她死了,才能保證嫁妝落在失蹤的兒子頭上。
隻有她死了,建安侯府才會不記恨她的所作所為,為她奔波,把嫁妝拿回來。
甚至,隻有她死了,才不會給兒子臉上抹黑。
所以,時婉晴必定不是被冤枉的,不過邱宏遠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這倆都是一丘之貉,隻看誰比誰的手段更強。
這一波,她大姑母贏了一場漂亮仗。這才是大姑母真正的實力,否則如何在邱家作威作福十幾二十年?
卻也輸得徹底,大姑母再也看不到兒子的崛起了。
邱宏遠說到做到,找了管事的人操辦喪儀。
他們邱家還有祖宅沒賣,位置偏僻些,年久失修,但到底也比在客棧住著強。
而喪儀第三天,邱誌言終於現身了。
他沒哭,隻是一言不發跪在母親的棺木前。
邱宏遠看著兒子,氣得破口大罵,“不是考科舉嗎?你死哪兒去了?”
他幾乎是跳起來要打兒子。
邱誌言冷冷睨著他,垂眸盯著那隻揪著自己衣領的手,直盯得他慢慢鬆開手。
邱宏遠隻覺得兒子就像一個冰冷的行屍走肉般,連眼神都不帶鮮活氣息。
他不由自主退開兩步,然後看見兒子又一言不發跪在了棺木前。
下葬以後,邱誌言就拿著母親的嫁妝單子準備回彙州,直把邱宏遠氣得罵他兒子的娘。
邱誌言回來以後終於說了第一句話,“父親,希望你好好的,不要讓我用聖賢書逼死你就好。”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