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霖覺得這倒是符合公主的言行。
那駙馬畢竟隻是幽州一個落魄望族的少主,說起來要不是因為娃娃親,肯定娶不到公主。
這因著孝期成親,又不能同房,感情增加不了,倒是在一個屋簷下徒生出許多雞毛蒜皮的瑣事,兩看生厭也不是不可能。
像他和正妻早年剛成親時也恩愛過,才半年功夫,正妻便成了個妒婦,整日裡不是哭就是鬨,煩都煩死。
李天霖現在寧可上青樓,也不樂意在正妻房裡待上半刻。
這駙馬純是山雞飛上枝頭做鳳凰,定是要把公主保護得好好的。
說得好聽是保護,說得不好聽,就是管束和監視。哪個駙馬不怕公主養麵首?
鐘嬤嬤道,“駙馬擔心有人對公主不利,但公主這人吧,雖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但到底隻是個小姑娘,就覺得自己有皇恩護體,沒人敢把她怎樣。”
李天霖在鐘嬤嬤的車咕嚕話裡來回琢磨,漸漸也就信了。之前破綻百出的地方,忽然就想通了。
有破綻,才真實。如果所有細節都無懈可擊,那才讓人不可信。這便信了一半,“你坐著說。”
“誒!”鐘嬤嬤在主子跟前得了臉,堪堪坐了個邊角,說話更加賣力了,“然後,然後,哦,然後您還想聽什麼?”
李天霖想了想,問,“後來聽說太醫院的申大夫也來了?”
“哦,對對對,您提醒老奴了。”鐘嬤嬤激動得又站起身來,非常嚴肅,還湊近了些,彎著腰道,“公主要那塊墨鳩,其實是要製作解藥。都傳是公主中了毒,但奴婢看著不像。但他們急著製解藥是肯定的。”
公主和太醫院到底是給誰尋的解藥?那麼大張旗鼓的,害得皇太後不敢出手。
李天霖眼皮子一跳,想著皇太後手裡那粒藏得深之又深的墨鳩,如果跟明德帝體內的蒼魚一碰……
皇太後手裡隻有一點點墨鳩當寶一樣藏著,結果這頭有一“塊”,還是用盒子裝的一大“塊”。
這一大塊就這麼沒了,李天霖聽得心肝疼。
鐘嬤嬤道,“那申大夫還跟公主說,必須要找到那塊墨鳩,因為他查遍醫書,都找不到彆的法子可以解墨鳩蒼魚毒。哦,對了,他還說正托人去暉州什麼音山上找,可皇上又下令封鎖那山了。申大夫還問公主,是不是皇上也得了消息,知那裡有墨鳩?”
“公主怎麼說?”李天霖不由自主坐起身。
“公主隻叫他不要亂打聽,很神秘的樣子。依老奴看,這就八九不離十,離真相不遠了。”
李天霖也在猜測,難道皇上並不是為了木顏花才封鎖了嫋音山?合著是誤打誤撞?
這個消息很重要啊……必須馬上稟報給皇太後。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也許趁著對方還沒製成解藥,給明德帝下點墨鳩,就能一擊即成。
李天霖內心火熱起來,站起身,從袖兜裡隨手拿出十兩銀子扔給了鐘嬤嬤,“你做得很好。我們李家就是需要你這樣膽大心細的人辦事。以後有的是榮華富貴等著你。”
鐘嬤嬤忙接過銀子,千恩萬謝。待人走後,便一屁股坐在李天霖剛坐過的椅子上,半躺著,腿翹得老高,還用牙咬了咬銀子,隻覺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
那頭,時安夏也在跟岑鳶說,“申大夫這人還挺機靈,竟然學會了舉一反三,把皇上封鎖嫋音山的原因扯到了墨鳩上去了。”她掩麵笑得無奈,“我當時都沒好接他的話,墨鳩是北方山上才有,暉州在南方,能種植木顏花的地方怎可能會出墨鳩?”
岑鳶被小姑娘逗笑了,拳頭抵在額上,不忍直視,“申大夫那人就是個路癡,根本分不清什麼南方北方,都不知道他是靠什麼方向感采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