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氏臨終之際,惦記的並非傅家兒孫後代是否能性命無憂,而是遺憾“人馬合一”的訓練方法沒能在北翼所有軍中推行。
她流著淚交代後人,將手稿送給軍中掌權的有識之士,不必留她“賀玉蘭”的名字。
後來,惠正皇太後追封賀玉蘭為“淩雲夫人”,配享太廟。
這是北翼欠賀氏的,今世該當償還。
賀玉蘭原本就沉浸在自家馬球隊贏了的喜悅之中,忽然被點到名,忙上前謝恩。
她此時隻以為獲封稱號而已,在中書省官員的解釋下,才知自己官拜兵部郎中,正五品官職,專事主管騎兵訓練。
這是北翼史上第一個兵部女官,意義非同凡響。她除了是傅老將軍的夫人,還是“淩雲夫人”,更是賀大人。
賀玉蘭如夢初醒,幾次張嘴,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除了“謝主隆恩”外,再也找不到任何語言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她當官了!
她做夢都想親自當個官啊!可她是女子,根本沒有為官入仕的可能。
她不是官癮大,而是不想一生心血隨她埋入黃土。她想親眼看到北翼的騎兵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保家衛國。
她久久匍匐於地,長跪不起。
明德帝道,“淩雲夫人蘭心蕙質,巾幗不讓須眉。往後朕要看到朕的北翼軍,個個在馬背上都能如淩雲馬球隊那樣人馬合一。”
賀玉蘭沉聲諾,“臣,定當竭儘全力。”
明德帝又道,“‘淩雲馬球隊’,可不能隻打馬球啊,朝廷俸祿不能白領,並入兵部騎兵訓練營。”
當著各國使臣,當著京城百姓的麵,當眾封賞任免官職,這又是史上頭一遭。
這種高調的行為,引來官員們深深的擔憂。覺得明德帝再刺激宛國,恐怕宛國就要直接開戰了。
尤其九歲的傅仙仙天真地問,“皇上,臣女也可以入兵部任職嗎?”
明德帝哈哈大笑,“你叫傅仙仙是嗎?待你及笄後,若能通過你祖母的考核,自然能進兵部。”
傅仙仙高興得立馬叩頭謝恩,轉頭就問賀玉蘭,“曾祖母,仙仙能不能快點及笄啊?”
引得眾人一片笑聲。
布思隻覺聲聲刺耳,笑聲穿心,眼裡迸射出邪光,“今晚就把那小姑娘殺了,吊在城牆上,我看他們北翼人還笑不笑得出來。”
坦魯急得額頭冒汗,“克製,二殿下一定要克製。這裡是北翼京城,非我宛國人能橫行無忌。”
布思知坦魯說的是實話,隻是心頭這口氣怎麼也順不了,下顎又痛了幾分。
他也是剛知道明德帝這麼討人厭,竟當著宛國人的麵封女子為官,這是欺負誰呢?
這些女子可是剛在球場上把他們弄得灰頭土臉!他自生下來,就沒這麼屈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