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著心情好,散席後,雲蘭公主邀請時安夏入後宮賞花,順便陪她去看看她母妃。
得了明德帝的許諾,她明顯活潑多了,“我一會兒要去見我母妃,若是皇妹無事,與我一同前往?宮裡這會子正是賞荷的時候,四處都開了。我母妃若是見著皇妹如此可人,也必是歡喜得很。”
時安夏淺淺一笑,“好啊。”
明德帝眼皮微跳,就覺得大事不妙。
時安夏的處事風格,他已經很了解。
若是平常的人情世故,時安夏定然不樂意浪費光陰,除非真是“一見如故”。
可明眼人一看就知,時安夏與雲蘭根本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何來的“一見如故”?
現在一個邀約,一個應約……明德帝便想起了李貴妃想不開出來一趟就送了命,不由得背脊發涼。
說實話,作為一個父親,再是與子女不親近,但也不至於希望女兒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錯,然後被“還施彼身”。
當初時安心犯下那樣的大錯,時成逸願意以降職為代價替其受罰,明德帝允了。正是因為他也有一顆做父親的心。
他在想,莫不是在那個夢裡,這個女兒也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明德帝想到這,便是出聲阻攔,“夏兒,你先跟朕去趟禦書房,朕還有事問你。”
他得問清緣由,若真不可饒恕再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首先他不希望時安夏被人暗算,同時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生出什麼心思,反送了性命。
時安夏並不違背明德帝心意,隻溫順應道,“是。”
雲蘭公主也大大方方道,“既然父皇找皇妹有事要談,那改日兒臣再找皇妹一起賞花吧。”
時安夏仍舊溫溫應道,“好,多謝皇長姐惦記。”
明德帝一時又覺得自己想多了。瞧著這兩人也是十分友愛啊,他最近因著不會“做夢”,反倒是猜來猜去想得多了。
等蕭永兄妹倆走遠,時安夏問岑鳶,“夫君要等我一起回家麼?”
岑鳶絲毫不避諱,“我約見了梁國使臣參觀活字印刷,忙完了再進宮來接你可好?”
時安夏想想,搖頭,“那不了,我這邊說不了幾句話就可以回家。你不必來接我,你忙你的。”
禦書房裡隻餘明德帝和時安夏兩人。
時安夏笑,“怎的父皇心疼活字印刷給了梁國?”
明德帝氣鼓鼓,“那倒不至於。朕隻是生氣,你夫君不是我們北翼人。”
時安夏熟門熟路地整理了一下禦書房的案桌,抬頭看著明德帝,眼裡滿是迷惑,“父皇,其實我有時覺得駙馬……似乎也不是梁國人。”
明德帝笑,“你要這麼說,朕倒是可以理解。總的來說,岑鳶其實還算是咱們北翼人。你想啊,他總共也就十八歲。在北翼生活了十年,剩下隻有八年給梁國了,哈哈哈哈哈……從這個意義上來講,他就是朕的子民嘛。”
時安夏無奈地笑了。
她分明說的不是那意思。
她覺得岑鳶一定還有什麼秘密。例如活字印刷,岑鳶從哪裡學來的?畢昇又是誰?
她曾以為這是梁國的智慧,可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梁國還得在北翼學習呢。
那活字印刷的源頭在哪兒?
還有,梁先生又是誰?
再有,那日岑鳶看著那麵旗就淚流滿麵,顯然不是因為梁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