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暴雨說來就來,狂風大作,大雨傾盆,淋得明德帝一身濕透。
他默默回了禦書房,任由齊公公給他擦掉龍袍上的雨水。
齊公公一臉愁容,這是怎麼了啊?早會兒還好好的,進四墨閣看了幾本書,出來就失魂落魄的,這到底是看了什麼書啊?
他柔聲道,“皇上,老奴侍候您回朝陽殿沐浴更衣吧。穿著這身濕透的袍子會生病的。”
“朕……已經病了。”明德帝哀戚戚地回應,“佑恩哪,你先出去,讓朕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這!”齊公公心裡難過死了。他主子都多少年沒趕他了?
常說他是朵解語花,比那些女子善解人意多了。怎的,一場大雨後,老奴就不是您的解語花了?
他還想說什麼,見主子已經閉上眼睛,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齊公公哀聲歎氣出了禦書房,瞧見幾個小太監正不知輕重在那玩,你呲我一下,我揍你一下,你追我趕。
平時看到這一幕,還覺得主子說得對,少年應有少年樣兒。現在看著卻是無比煩躁,便是壓著尖細的嗓子吼開了,“小兔崽子們,是想被人趕出宮嗎?不好好乾活,瞧咱家怎麼收拾你們!”
小太監們齊齊停下手中動作,全都跪到齊公公麵前。
誰料齊公公長歎一聲,揮了揮手,“你們啊,聽話些,少惹咱家不痛快。去吧去吧,趕緊乾活兒去。都小聲著些,彆吵著皇上。”
忽然,他瞧見由宮女陪同前來的時安夏,不由得大喜,忙撐傘迎上去,“哎呦,海晏公主,您可算醒嘍,可算來嘍。”
時安夏這次仍是沒暈多久,醒來時發現下了大雨,就讓申大夫先回了太醫院,自己則過來找明德帝道個彆。
可這次,時安夏卻沒能進禦書房,被明德帝拒之門外了。
齊公公也是一臉訝異,低低歉然道,“公主您先回吧,皇上他剛才淋了雨,許是人不舒服才不見您。”
時安夏神色不變,點點頭,聲音既不壓低,也沒提高,跟往常一樣平靜,“那好,勞煩公公跟父皇說一聲,我頭疾已無礙,這就先回去了。”
齊公公瞧著外頭大雨傾盆,“要不公主先在偏殿歇會再走吧,這夏日的雨啊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許是要不了多久就停了呢。”
時安夏一指遠處撐著傘的男子,笑道,“這不,有人來接我了。”
“哎呦,駙馬爺!”齊公公大喜過望,就怕主子莫名冷落了海晏公主。
親生的還容易生了隔閡呢,更何況還不是親生的。
禦書房裡,明德帝聽著門外漸漸安靜,連大雨都歇了,雨後的暮色幽沉可怖。
如果……他不敢想下去。他決定振作起來,翻開案桌上的奏章處理政務。
可一連翻閱好幾本奏章,竟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明德帝疲憊地向後仰靠著,用一隻手再次蓋住眼睛。
黑暗使人清醒。
他努力回憶與時安夏相處的每一刻,她說過的每一句話,甚至她每一個表情。
父皇,我已引得皇太後的人相信,不可能有人製作得出蒼魚墨鳩的解藥。
隻要逼得皇太後不得不提前動手,咱們就能將皇太後釘死在叛國的恥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