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喜早先來侯府的時候,表現得也算可圈可點。為人處世都受過曾媽媽親自教導,時安夏也有打算要重用她的。
可冬喜不聰明啊。
冬喜第一次被李天華帶去外頭宅子引誘失身,回府後便處處表現出比平時更熱絡的興奮。時安夏就讓岑鳶找人去查她出去見過什麼人,去了哪裡,在什麼地方待了多久。
冬喜到底做不了細作的精細活兒,幾乎所有情緒都外露在臉上,生怕彆人不知道她有了不同的際遇。
是那種命運即將改變的優越感,使她說話行事都變得貿然,就連北茴都早早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之處。
北茴算得上管事裡頭對手下丫環婆子們最為寬容的人了。隻要不是原則性錯誤,她口頭上提醒兩句就算了。
唯冬喜的不對之處,包括她在街頭親眼看見其從一輛華麗馬車上下來,又試探幾次口風,都一五一十向夫人彙報。
後來時安夏以西月學習醫理為由,請孟娘子來府裡觀其色,探其脈,發現她已非處子之身。
時安夏便讓冬喜看到想讓她看到的,借她的嘴,傳遞錯誤信息給李天華。待成親後,又隻帶走了北茴等人,獨留她一個在侯府裡做洗衣丫頭。
一直防她不假,但也一直在給她機會。
隻要她主動找上門來,北茴都沒有拒之門外。而是讓她進門,想聽她悔悟,讓她自己說出來。
但冬喜從來沒有珍惜過悔悟的機會,隻一味陷在那滿是謊言的情愛裡,企圖進少主府繼續探聽消息。
時安夏失望嗎?
其實也還好。經曆過太多背叛後,她對一切都看得很淡,很難受人影響。所謂希望不太多,失望也就不太大。
尤其像冬喜這樣的,並未在前世跟她出生入死,同甘共苦過的人,感情就更淡了些。
這一次,時安夏是徹底放棄了冬喜。誰種的苦果,誰自己咽了吧。
李府的柴房裡,冬喜躺在血泊之中。
她想起從老家剛來京城時,見姑母一家過得紅紅火火,心裡好生羨慕。
當時真就誤以為京城遍地都是金銀可撿。
姑母的女兒女婿,兒子媳婦都在定國公府或者護國公府做事,連孫子輩的也得了重用,掙著外人羨慕的銀子。
冬喜羨慕歸羨慕,卻不是特彆想簽身契做下人的。她千裡迢迢投奔姑母來,真是一心想議個親。
起初她姑母給她說了個定國公府門房的小兒子,誰知那小兒子相不中她。彆的沒說,隻說口音上不適應,聽不太懂她說的話。
但她姑母說,那都是借口。其實是門房嫌她不掙工錢,補貼不了家用。如果她能進個大戶人家乾活兒,情況就不同了。
原本冬喜想跟她姑母進護國公府。可姑母很為難,說主子不當家,用不了那麼多人。且護國公府不缺人,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如今是沒有多餘的坑可填人進去。
冬喜嘴上不說,心裡是不高興的。覺得她姑母心思深沉,就是不想讓她進護國公府沾光唄。
然後她姑母就給她支破落侯府去當差了。還說什麼為她好!給她尋個好主子,以後前景亮堂得很,嫁人也會嫁得好。
其實說來說去,就是不想把她帶在身邊。而且她懷疑,她姑母收了時安夏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