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公公那一溜小碎步尤其惹眼,配上特有的尖細嗓音和誇張喜慶的語調,頓時惹來一眾人豔羨的目光。
他也不加以掩飾,還特意拔高了聲兒,“駙馬爺,皇上昨日特地為您求了個簽,上上簽,是個上上簽呢。”說著,他將一支簽遞到了岑鳶麵前。
岑鳶接過一瞧,確實是上上簽。簡直龍騰虎躍,乘風破浪,所向披靡,天下無敵。
他笑,“這……確定不是皇上自己寫的?”
齊公公靠近,笑得眼睛眯起來,低聲道,“駙馬,看破不說破,是好女婿應儘的職責。”
岑鳶啞然失笑,忽然在簽的底部發現一個小小的“諾”字。
他抿了抿嘴,將簽鄭重收入袖中,遠遠朝明德帝的方向作揖謝恩。
他知道,明德帝允了。
這是他替拘無重在明德帝麵前求來的避難後路。
這在諸國中並不少見,一些文人騷客、名臣名將因為種種原因離棄宗國,避入他邦,到其他國家尋求庇護。
若拘無重舉家遷至北翼,明德帝承諾給其特殊庇護。
此時,明德帝也遠遠微笑著點頭回應。
他相信岑鳶能看懂這個“諾”字的意思。
因著尋求庇護的訴求不是拘無重本人來求的恩典,而是岑鳶單方麵的意願,對此,明德帝還有頗多顧慮。
他在聽過岑鳶講的關於拘無重的事,尤其鹿北那一戰,得了這個宛國人的幫助,也是心有戚戚,心懷感恩。
可他顧慮的是,如今拘無重的妻子在岑鳶的幫助下並未受到實質傷害,那麼這個拘無重到底是敵是友,還很難說。
萬一拘無重心思難測……且又是在這麼敏感的時期,明德帝猶豫再三,一個“諾”字送過去,還是決定允諾下來以安駙馬的心。
畢竟這麼久以來,他與岑鳶相處甚歡。岑鳶作為一個梁國人,北翼的女婿,一心一意為北翼為他,從未向他索取任何東西。
這算是岑鳶第一次向他開口,且還說明,不需要高官厚祿,隻需有寸土能容人不被驅趕則可。
明德帝相信,岑鳶自己有分寸。
岑鳶心裡自然是有數的。他能為拘無重所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他不可能一輩子派人守在他們身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明德帝這個“諾”,岑鳶不會告訴拘無重。隻有當拘無重主動來找他時,他才有底氣幫他。
齊公公瞧著岑鳶往場上去,還是忍不住小碎步跟著跑,多問了句,“駙馬爺,今兒這比武……有多大把握?”
這個問題是岑鳶近日聽得最多的,默了默,“我隻能儘力而為。”
“您這是要親自上場?”齊公公瞧著駙馬爺分明也隻是個剛成親的少年郎,現在卻是整個北翼的希望都要落到他肩上。
就連皇上都說,要贏,還得駙馬爺親自下場。
其實皇上都沒見過駙馬爺的身手,也不知哪來的信心。
岑鳶笑笑,“若有戰,召必上。”
齊公公深深一揖,“老奴替北翼謝謝您。”
其實他並不知道岑鳶是梁國人,隻是誤打誤撞地說到了正理上。
岑鳶扭頭望了一下看台上的時安夏,也還了一揖,“公公客氣了,您不也說了嗎,我是北翼的女婿,這是身為駙馬應儘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