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全是個自私且平庸的一個男的。
他和孫姝禾是高中同學,在他第三次高考落榜後,兩人結了婚。
楊老爺子的意思是,考不上不要勉強,讓楊雲全去鎮上工作。那個年代,高中學曆也夠用了。孫姝禾第一次落榜後,就在鎮上小學找了份工作。
楊雲全卻不同意,非要考第四次,沒想到真考上了。他拿走孫姝禾全部積蓄,又強迫楊老爺子給自己借錢交學費和生活費。
老爺子知道家裡培養出個大學生不容易,一輩子要強的人,硬是給全村父老鄉親低頭,幫他借錢。
後來楊雲全像忘了這回事,這筆錢是孫姝禾用自己的工資替他還的。
楊雲全大學畢業後,分配在市裡工作,覺得孫姝禾配不上自己,不願讓人知道自己娶了個農村女人,一直把她留在無憂鄉,隻放假或者沒錢的時候才回去。
大約是窮怕了,工作後,楊雲全很怕被人看不起,非常看重排場,賺的工資全用在吃穿上麵,是單位有名的‘體麵人’。
楊千舸出生之前,他沒給過一分生活費。楊千舸出生後也沒有。
楊千舸兩歲多的時候,孫姝禾趕上裁員潮,下崗了。
那時姑姑還沒變成萬能的姑姑,她還是楊雲安,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本來他們靠孫姝禾和楊老爺子的工資,過得還不錯。孫姝禾下崗後,家裡經濟支柱倒了一半,日子就緊張起來。
偏楊雲安沒個眼力見,不給家裡錢也算了,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每次回家,必定把家裡為數不多的肉全吃了,眾人罵他,他總嬉皮笑臉地不當回事,還說村裡養豬牛羊的多,買肉很方便。
他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先不說買肉方不方便,家裡也沒錢了。
有一次,孫姝禾和朋友閒聊,聽說對方南下打工,也動了心思。
她頭一次去楊雲全單位,找他商量這件事,卻被楊雲全臭罵一頓。
他說孫姝禾自私,問她走了以後,楊老爺子和楊千舸誰照顧。
孫姝禾向來脾氣軟和,第一次發火,質問丈夫:“你給過家裡一分錢嗎!如果自我也不工作,一家人吃什麼?喝西北風嗎!”
兩人當時站在楊雲全單位門口,楊雲全擔心被同事看見,擋著臉,壓低聲音說;“你小點聲。”
他在隔壁市上大學時,學了一口怪腔怪調的普通話,回來後也堅持使用。他聽孫姝禾說方言,像聽見什麼不堪入耳的東西:“你非讓我丟人才甘心!”
孫姝禾已經懶得和他計較這件事了,畢竟哪怕他回無憂鄉,也堅持用‘普通話’。她說:“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給錢,要麼我去打工。”
“說白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錢嗎。”楊雲全臉上全是瞧不起“我沒在你們村住過嗎,我不知道村子裡什麼情況?村裡有吃有喝,你要錢乾什麼!
我又不在家,你花錢給誰看!”
他警惕起來,“你不是給老子戴綠帽子吧。”
孫姝禾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了。結婚多年,她比誰都清楚這男人是什麼德行:
“今天是星期四,我知道你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休假。我等到星期天,如果沒看到錢,我馬上走。”
楊雲全並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一點也不掩飾臉上的厭惡和鄙夷,譏諷道:“喲,威脅我。還馬上走,你能走哪去,你知道怎麼走嗎?
這輩子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我這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