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嗎,當然有。
在來程的飛機上,在姨媽躺著手術室裡,哪怕現在,姨媽已經蘇醒了,她都忍不住想,如果她繼續做站在手術台上,情況會不會不同。
可她已經沒法拿起手術刀了。
而且她現在也在做醫生,並沒有荒廢過去的日子。
主刀醫生走後,劉悅川沒並沒有回病房。她站在走廊的窗戶前,盯著自己的手發呆。
身邊突然多了個人,劉悅川嗅到熟悉的氣味,側頭看去,果然是楊千舸。
兩人沉默許久,劉悅川先開口了。她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無憂鄉,你——”
“我跟你走。”楊千舸毫不遲疑地回答:“我以前說過的,你以為我開玩笑嗎。
我都想好了,我手裡有點閒錢,用來做個小生意,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也多,方便做家務,也能給家裡賺個買菜錢。”
他昂著頭,裝出一副傲慢樣子:“不過,咱們得說好了,等你發財了,可不許虧待我,得給我買好多好東西。”
劉悅川煩躁的心突然平靜下來。
這就是楊千舸,不管她做任何事,他都站在她這邊,從不讓她有負擔。
劉悅川摸摸楊千舸的手指,“說不定等我發財了,就不喜歡你了,去找更帥氣的小帥哥一起玩。”
楊千舸握住她的手,檢查她手指上的傷:“我才不信。你特彆特彆喜歡我的,不管去哪都把我打包帶走。”
劉悅川輕輕碰一下他的掌心,“我承認,你說得對。”
劉悅川的返鄉計劃被姨媽填滿,一點時間沒留給她那對糟心的爹媽。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快,隔天上午,病房裡來了三個不速之客。
當時劉悅川又在給姨媽講自己的愛情故事,姨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正想找個理由把兩人趕走,門口突然有個男聲喊:“姐,我來看你啦!”
下一刻,舅舅,舅媽和曲白,一家三口整整齊齊進來了。
舅媽有個朋友在醫院做保潔,認出了姨媽,把她住院的消息告訴舅舅一家。
舅舅一家眼饞姨媽的積蓄很久,他們清楚胰腺癌的凶險,以為姨媽不會從手術台下來,在家美滋滋地等著繼承她的遺產,甚至計劃好用這筆錢去哪裡旅遊。
很快,朋友又傳來消息,說姨媽手術很成功,還住在單人病房裡,隻等康複出院了。
舅舅一家已經把姨媽的錢看成自己的了,怎麼能允許她這樣揮霍,於是在今天過來探望:首先想勸姨媽不要太奢侈,住多人病房就行。其次,他們覺得姨媽才從鬼門關回來,正是脆弱時候,他們想趁虛而入,讓她立下遺囑,把錢都交給他們。
一家三口盤算得挺好,哪知一進門,先看見劉悅川,沙發上還坐著個挺精神的帥小夥。
舅舅知道自己大姐最疼這個外甥女,心中暗道不妙,質問說:“劉悅川,你在這裡乾嘛!”
劉悅川借著看點滴的動作,說:“乾你!”
她聲音很低,又背對他們,隻有姨媽和楊千舸聽見了。
楊千舸覺得小劉醫生罵人時好辣,忍不住勾起唇角。姨媽並沒多說什麼,隻輕咳一聲:“我讓悅悅回來的,有什麼問題。”
舅舅一見姨媽肯搭理自己,立即做作的擔憂起來:“姐,你也太見外了,咱們住這麼近,有事你找我們就成。悅悅在外地工作,你特意把她叫回來,耽誤時間還浪費車錢。”
曲白一進門就盯上楊千舸了。
楊千舸五官淩厲,身上又有些粗糲氣質,乍看是個很有男人味的小夥子。曲白見他呆在病房,猜測他是劉悅川的男友。她本就對楊千舸心生好感,一想到他屬於劉悅川,就更想搶到手了。
她立即幫腔:“對啊姨媽,劉悅川平時都不回家的。你現在把她叫回來,她該不高興了。”
她故意說劉悅川薄情寡義,不把家人當回事。
姨媽這麼大的人,還能聽不出她的挑撥,很淡定地說:“悅悅哪裡有家呢,她的家早被你占去了,搶劫犯不要在受害者麵前顯擺,很虛偽,也沒教養。”
舅媽不樂意彆人指責自己孩子,趕緊維護曲白,“姐,你說什麼呢,我們好心來看你,你怎麼淨說讓人寒心的話。”
姨媽冷笑:“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沒有我,你丈夫哪有錢和挺著個大肚子的你辦婚禮。沒有我,曲白都沒法上戶口。你要是想讓我閉嘴,就把花我的錢還給我。”
劉悅川沒想到回趟老家,能聽見這麼大個八卦,立即覺得這趟機票錢花得值當。
舅媽在小輩麵前被揭了短,再厚實的臉皮也受不住,又氣又怒,臉漲得通紅。
舅舅向來臉皮厚,並不把姨媽的指責當回事。他一擺手,渾不在意地說:“都是一家人,應該相互幫忙,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他走近幾步,湊到姨媽病床邊。劉悅川擔心他對姨媽下手,立即擋在他麵前,把他和姨媽隔開。
舅舅沒轍,隻能隔著劉悅川,扯著脖子衝姨媽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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