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能中斷初生對大群意誌的潛在乾涉,海嗣們的威脅性就會大大降低。
但顯然,深海獵人們並不這麼想。
尤其是‘斯卡蒂’的自我,已然無法遏製伊莎瑪拉的當下。
他們必須思考伊莎瑪拉徹底回歸,進而想方設法回歸泰拉,令浩劫再臨的可能。
甚至就算祂不回歸,哪怕這世上隻有祂這一匹海嗣。
以海嗣可以侵蝕同化其他生物細胞的能力,以海嗣們那可以通過有性生殖,更能通過孢子繁殖在內的無性繁殖方式擴張的能力,也一樣能在這個世界掀起海嗣之災。
隱患如此之大,處理亦是刻不容緩。
兩位深海獵人領袖急需做出選擇,但博士卻說他們看待現狀的方式實在是過於狹隘,需要由外至內介入所開辟的全新道路。
那將會是不再迷路的道標,成為救贖彼此的選擇。
而若要問那選擇具體為何時,他隻是指了指屏幕左下角的那一處小小方框。
那裡標注著一小張疑似從監控裡截下的側麵人像,上麵有一條以微軟雅黑小四字體標注的名字,儘管無比渺小,但卻難不倒深海獵人的視力。
不過說到底,就算不去看那行小字,他倆也認得那人像側臉。
“恕我直言,敢問你對他的信任從何而來?”
比起一旁女伴的沉默,男人的疑問不可謂不直接,在這邊生活的這段日子,這位前三隊長學會了不再遮掩的表達方式,尤其是這件事還涉及他的隊員。
斯卡蒂,那孩子在過去就隸屬第三大隊,而今也是統合大隊第三組的組員。
而他烏爾比安,既是前第三大隊隊長,亦是如今的第三組組長。
對那平日素來憨蠢笨拙,卻又常常會多愁善感的孩子,他總是以嚴厲的形象維持自己的關心。
“你們應該也看到了他在那款模擬中的表現。”
“我們是看到了,作為遊戲而言,他的操作確實令人瞠目結舌……”看了眼點了點頭的歌蕾蒂婭,烏爾比安回過頭來,再看那在這邊總是掀掉兜帽的博士。
那張仿佛時間不曾留有痕跡的麵龐,常讓他感到自己或許在麵對與海嗣相差不遠的異類之物。
所謂前文明的造物,所謂前文明的留存者,那比阿戈爾更加卓越的技術造就留存的生命,總帶著幾分足以被敬畏的異常痕跡。
相較之下,這個世界的技術亦是同樣卓越,這個世界亦有更多驚人可怖的存在,卻鮮少給他一份這樣的扭曲感。
“但你其實很清楚,那並不是遊戲。”博士倚著座椅,仰頭看他,在阿米婭緊張的目光中對上那猩紅的雙眼。
“就連對那歲獸殘片與黑蛇的模擬,也都是經過從當事人那兒獲取的''數據''所鑄。”
“儘管過程稍微有些曲折,但那數據終歸是沒問題的,這點也經由那兩位的關聯者確認。”
“所以他們極儘真實。”
“真實到這次的測試結果若是傳到祂們耳中,祂們肯定會有興趣來見一見他。”再次指著那小小的人像,博士重新回頭看那兩人。
“當然,前提是祂們能來的話。”
歲家老二或許還好一點,但像不死黑蛇那樣的烏薩斯‘地縛神’,是很難做出跨界遠行這種事來的。
祂必不可能親至。
至多是將一份事務並不繁重的分身派遣過來,替其他的黑蛇們見識一下那個特彆的家夥。
但那也都隻是基於羅夏的猜想。
真正的判斷會是如何,還得等到時間給出結果。
“所以博士是因為他那直切要害的交涉能力,才願意相信他的作用?”歌蕾蒂婭開口問,比起烏爾比安,她儼然是直接從博士的角度倒推那份結論,“但伊莎瑪拉——”
“可以交涉,完全可以。”羅夏抬手輕擺著說。
迎著那兩人沉肅的目光,他的語氣平靜而又篤定。
“因為他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
“他在被伊莎瑪拉渴求,那份迫切有目共睹。”
“兩位有從包括我在內的,祂接觸過的任何一人那兒,見過祂那樣的反應麼?”
“……”
雙份的沉默,在這人員散儘的會議室中蔓延,就連一旁的兔耳女孩,亦是同樣屏息地守在那男人身邊,看著那兩人的反應。
“我相信兩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放任祂和勞倫緹娜一起去見他。”
“比起我們在內的所有人,奧默.林頓這個人最大的不同,便在於伊莎瑪拉的青睞,且不提那份青睞的本質是什麼,我們都清楚交涉的前提——是人有所求。”
“倘若對方並不打算從你那裡獲得什麼,那祂又有什麼理由與你們交涉,又有什麼理由聽你們的訴求?”
他的語氣無波無瀾,就像他不久前在會議中與眾位權力者介紹說明現狀的模樣。
在那時,他便是以那樣平靜無波的口吻,推出那份本應重磅到語氣激昂的結論:
“但那個年輕人可以。”
“而那個年輕人,也一直很明白自己的優勢該被如何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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