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起來需要一位心理醫生,又或是一場簡明扼要的休假訴求。”
“呃……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慌亂之中驟然緊縮的瞳孔凝成一線時,倒讓那本就貓科的特勤局長顯得像是被嚇一跳的貓,雙耳與尾巴也儘數繃緊,被桌麵遮擋的雙手更是無處安放。
倘若是那總是挎著一張批臉,讓她想起陳姓老友的副局長還好,偏偏來人是她剛還腦子裡胡思亂想的當事人之一,施懷雅局長頓時便如當年同學聚會時的幾個男生般局促。
“一分鐘前,”奧默回答,接著又補充,“在這之前,我讓一位專員報告過,也在門口按過門鈴。”
“呃……”說不出話,隻能從喉間擠出一串氣泡的局長,抬手劃出通訊倒的確瞧見了一條來自下屬的未讀消息。
至於門鈴,她隻要偏點腦袋,挪一點視線,就能掠過對方身側瞧見門口懸浮的一道紅色警示標。
那意味著三次訪問,奧默的一句按過門鈴還顯得有些保守了。
“我…我在想事情,對,對了,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魯道夫小姐她們上場的時候麼?”
“或許我該驚異友人之間的交際,但我更憂慮您的精神狀態。”
“啊?不是,我也沒有什麼問題啦,”下意識就夾了一點的施懷雅小姐搜腸刮肚著欲言又止,最後在對方那耐心的目光下憋出一句,“剛才就是有點走神。”
“……”
沉默。
奧默隻是耐心地看著她,而她隻是目光亂掃,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工位,卻仿佛終於成了她的牢房,每一處地板都顯得那樣燙眼,就像對方的存在一樣,視野不敢在一寸衣角停留。
“有沒有什麼時候,會覺得回饋彆人很累。”
“什麼?”
忽然間,奧默開口,一句就讓施懷雅愕然。
“我曾想過,或許你我之間的合作會成為彼此的負累。”
“……”
一句話讓施懷雅猛然抬頭,所見的是望著桌麵的奧默。
沒有相交的視野倒是有效降低了她那目光的抗拒,可當下最重要的顯然在於對方的話語:“友情會影響一個人的獨立性,但那常是很遠之後的將來。在那樣的將來,當有一方逐漸走得慢了,或是走不動的時候,那互助的善意就會成為自我逼迫的地獄之路。”
“倒,倒也沒那麼彆扭吧。”施懷雅聽懂了,但她覺得這種操作更像是東國人會乾的,正常來說誰會真正憋到底,什麼都不說啊。
是啊,是誰憋到底,什麼都不說呢?
“……的確…”那視線剛要抬起,讓施懷雅心頭一緊時,那對蛇瞳卻又沒有真正抬起。
它平靜地止住,又緩緩垂了下去,繼續道。
“所以我將這份憂慮道出,儘管設想有些冒犯,但也希望你能在不願前進時坦然直言,然後就是回到一開始剛才的沉默上,事實上,我憂慮你那精神狀態的理由沒有那麼複雜,就隻是因為——難道不是你在昨天提出,希望能在開會前過來找你一起麼?”
“呃…好像,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
“我……”
“對對!我是說過!”大聲應合著蓋過了奧默可能要說的話,隻想把當下的尷尬和窘迫蓋過去的施懷雅局長,以格外流暢的關屏操作並起身邁步,順勢就抓向了奧默手腕,“是的,我們走吧!現在就走!不能浪費時間!”
“……”
“怎麼了?為什麼不走?”
使勁拽,卻沒有拽動,便繃著一張臉回頭看去,但見對方一副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著自己,尤其是在自己握住對方的手上。
“喔…哦,抱歉,總,總之,我們走吧,辦公室裡就有緊急傳送用單間。”閃躲著對方那過於銳利的視野,也不知在躲什麼的碧翠克斯小姐,隻是僵硬地邁步在前,試圖以不見應所有。
但這樣一來,她給奧默留下的背影就是僵硬得跟條棍一樣的尾巴,連套在上麵,一貫難掉的裝飾性金環都當啷脫落,緩慢滾動,直至撞上皮鞋尖端。
“……”
俯身拾起這甚至有點份量的金環,再望向對方那就差一個順拐就完全符合所有緊張表現的教科書級反應,奧默擰了擰鼻梁,沒有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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