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省城這兩天，趙江河每天都早出晚歸，我幾乎都見不到他麵，而我也趁隙去母校西南政法大學溜達了一圈，順便拜訪了幾位老師，其中就包括後來被稱之為‘狂徒張三’赫赫有名的羅老師。
周日下午三點，我們啟程返回漢源，一路上趙江河都沒怎麼說話，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我作為秘書，自然也不好過問。
經過近四個小時的奔波，終於抵達漢源市，下了高速後，坐在後排的趙江河對我說道：“秦川，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好！”我沉沉一點頭，隨即又問道：“趙書記，您想吃什麼？”
“餃子吧。”趙江河想了想後說道：“過兩天就是元旦了，我雖然是江南人，但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我母親都會給我包一頓餃子。”
說完，趙江河把目光投向車窗外，人在失意或者受到挫折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家，不管你年紀多大，家永遠是感情最好的寄托。
我亦如此，在不如意時，總會情不自禁想到那個其實早已不存在的家。
一行三人來到一家東北菜館，點了幾斤豬肉大蔥的餃子，外加幾個東北菜，趙江河提出想喝點酒，老劉還要開車不能喝酒，那就隻能由我陪趙江河。
我們要了一瓶東北那邊比較流行的北大倉，這種酒不比茅台，入喉很烈，且度數極高，趙江河呢本來酒量就差，沒喝幾口就滿臉通紅。
吃完飯，我們三人一起回到了市郊彆墅，這兩天的奔波，趙江河有些身心俱疲，簡單的洗漱過後便回房間休息了。
我跟老劉東西南北的瞎聊了一會，直到九點多，才各自回房間睡覺，我剛躺下，手機就響了起來，我拿過來一瞧，見是沐青妖打來的，趕緊接了起來。
電話剛接通，沐青妖就用一種比較沉重的語氣說道：“小川，謝謝你。”
一聽這話，我自然就明白沐青妖這聲感謝的意義，看來是我給住建局局長陳煥明發的短信起作用了，想必是楊崢這個副科長的職務給保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沐青妖又繼續說道：“小川，他已經答應跟我離婚了，去省城向你開這個口算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從此我們互不相欠，等辦了正式的手續之後，我跟他就再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沐青妖沒有明說，但我猜想楊崢之所以同意離婚肯定是提出了條件的，或許讓沐青妖來向我求情就是其中的條件。
如果真是我猜測那樣，那麼楊崢這種男人就不值得任何留戀，為了保住自己卑微的職務和可憐的自尊，竟然可以成為離婚的條件，想想都讓人覺得可悲，婚姻不是兒戲，更不能成為交易。
我從沐青妖的話裡聽不出半點解脫的喜悅，反而帶著沉重，於是，我問道：“你想清楚了嗎？”
沐青妖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我已經決定了。”
兩夫妻之間的事，我作為一個外人不好過問，更不可能摻和，隻能象征性的安慰道：“隻要你內心覺得沒問題就行，未來的路還長著呢，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嗯！”
沐青妖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對我的話表示了讚同，還說從今往後，隻為自己而活，要做一個像風一樣的女子，自由自在，放蕩不羈。
一聽這話，我苦逼的笑了笑，心想你已經夠不羈了，若是再放蕩一點的話，不知道得禍害多少像我這樣的牲口。
掛斷電話時，我分明聽到了電話那頭沐青妖抽泣的聲音，嘴上說說容易，若真要放下談何容易。
次日上班，我剛忙完手頭的活，市委秘書長陸晟就打來電話，說讓我去他辦公室一趟，市委大總管的召喚，我哪敢怠慢，拿上筆記本和筆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見我進屋，正在埋頭伏案的陸晟立刻放下手中的筆，指了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我也不矯情，當即一屁股坐下。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秘書長一般不會親自召見我，哪怕有工作上的部署，他也隻會通過市委辦簽發，或者讓委辦主任與我進行溝通，像今天這樣直接被召見，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聊。
果不其然，我剛坐定，陸晟就親自起身去把門關上，他這種舉動讓我不由得緊張起來，既然是閉門談事，那麼談的肯定是敏感的事情。
陸晟瞥了我一眼說道：“秦川，再過幾天，這一年就要過去了，按照慣例，市裡麵會舉行一個全體乾部大會，總結一下這一年的工作，回頭你跟趙書記溝通溝通，讓他確定個時間。”
“好。”我點了點頭，隨即認認真真在筆記本上寫了起來。
在記錄的同時，我心裡卻在想，這些常規工作由市委辦直接通知我就行，沒必要勞駕你堂堂市委秘書長，除非你找我的真正目的不在於此。
果然，陸晟忽然話鋒一轉道：“聽說上個周末，你陪趙書記去省城了？”
這話讓我瞬間警惕了起來，趙江河赴省城是悄無聲息的，並沒有通知任何人，但我還是如實回答道：“是的。”
陸晟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緊接著又神色凝重的說道：“秦川，趙書記去省城本不在計劃之內，原本的安排是這個周末趙書記要見幾個重要的客人，可不聲不響的去了省城，這就徹底大亂了既定的安排，你作為秘書怎麼不提前報備呢？”
“對不起秘書長，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一定好好檢討。”麵對陸晟的斥責，我忙不迭的點頭認錯，心裡卻並不這麼想。
趙江河這次突然北上省城，分明就是故意避開其他人的視線，為的就是打一個時間差，我作為他的秘書，怎麼可能報備，因為我始終堅信，我隻服務於他一個人。
“行了，你也用不著檢討，客人那邊我已經找理由搪塞過去了。”
陸晟一臉不悅的擺了擺手，隨即追問道：“趙書記到省城之後去了什麼地方，找了誰？”
此刻，我終於明白，陸晟這位大總管召見我，原來也是來打探口風的，他身為市委常委，到底站在哪一邊，我現在還不敢確定。
如果他是站在趙江河的對立麵的話，那麼對趙江河而言，這絕對是個麻煩事，畢竟陸晟是整個市委的大總管，直接服務於市委書記，這無異於在趙江河身邊埋了一顆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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