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炳秋急中生智,裝傻式輕拍額頭,以示自嘲:“瞧我這張破嘴,話都說不囫圇,喝多了,喝多了。讓在座諸位看笑話了。”
立馬換上一副樂嗬嗬的表情,若無其事地說道,“蘇某才疏學淺,能與諸位大人同列,實乃天大的榮幸。蘇某敬諸位大人一杯,以表寸心。”
說著端了杯酒遞給李澤厚。
李澤厚來之前,他左邊坐著杜衡,右邊坐著張興業。
李澤厚來了,位置安排起來很尷尬啊。按照朝中序列,那是左右丞相最高。但按照爵位來講,最高是安國公杜衡,其次就是忠義侯李澤厚。
蘇炳秋略一思量,就把李澤厚安排在了二人中間,自己則離開桌子,走到屋子中央,舉杯後喝了酒。
此後,蘇炳秋便去各桌敬酒,滿臉堆笑地說著場麵話,巧妙地跟李澤厚撇清關係。
這邊李澤厚與杜衡四目相對,擦出來一串火花。
“侯爺,今夜怎麼沒去公主府?”
周圍的官員們聞言,紛紛露出了然於胸的微笑。
張興業立馬感歎了一聲,“侯爺平日裡都不參加這些酒局,今日真是有幸能跟侯爺同席。明達敬侯爺一杯。”
他自稱小字明達,這是把自己位置故意放低示好。
李澤厚不動聲色。他知道這是杜衡的試探,也是在挑戰他的底線。張興業同樣話中有話,在問他是不是準備下場,試探他會不會站自己這邊。
他端起酒杯,微笑著說道,“本侯有幸能與二位大人同席倍感榮幸,在此借花獻佛,敬二位一杯。”
杜衡輕輕咳了咳,泰然一笑,與李澤厚喝了一杯。
李澤厚喝完後笑著對杜衡說道,“孟大人能得公主殿下青眼,若是在聖上麵前美言幾句,自然是前途無量。杜丞相真是教了個好學生。”
杜衡往後倚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皮,歎息一聲。
“是啊。老夫向來欣賞秉直的才華和剛正不阿的品性。這次卻為了國家大計,甘願犧牲個人名譽。真是委屈他了。”
杜衡早對這個話題早有準備。今晚來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為孟節正名,為得意門生站台。
“杜老您這話說的,”張興業嗤笑了一下,“能被長公主殿下賞識,那是皇家的恩賜,孟大人的福氣。怎麼能說是委屈。”
杜衡橫了張興業一眼,譏笑著說道,“張丞相,這樣的福氣給你要不要?給你的寶貝嫡子要不要?”
“嗬嗬,”張興業也不惱,“我倒是想要。可惜長公主看不上我張家的這副長相啊。”
杜衡連連咳嗽了幾聲,喘息後說道,“俗話說相由心生,本相看,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嘿嘿。”張興業樂嗬嗬地說道,“讓我看,當朝最好看的當屬梅大人。隻是梅大人品性高潔,寧折不彎。”
李澤厚聽二人打著機鋒,十分淡定。杜衡還真行,這麼快就想出了對策。把一個天大的笑話,竟然變成了國士無雙、忍辱負重的佳話。
笑著看向張興業,“所以說,孟大人實屬難得。如此良臣,國之大幸。杜老您教導有方,孟大人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心中嗤笑道,他日你杜衡若知道孟節的真實麵目,豈不是痛心得吐血,罵自己眼瞎?
杜衡的眼皮微微一抬,麵容肅然莊重,目光如炬,“為人臣子當然為國為民,忠君愛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是本分。”
李澤厚不予反駁。
杜老這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臣子,注定不會為他所用。但他發自內心敬重這樣守節的忠臣。若他為帝王,必不會讓杜老受今日這般風雨。
李澤厚恭敬起身,十分真誠地讚道,“杜老您高風亮節,實乃一代名相之典範。晚輩心生崇敬,佩服之至。能聽您今日這番話,不虛此行。晚輩敬您一杯。”
不過是幾句話,李澤厚就通過放低姿態,成功化解了刀光劍影,刷了一波好感度。
說完後,李澤厚還與眾人交換眼神,表現出十足坦蕩和真誠。
杜衡半垂著眸子觀察眾人反應,眸光微動。心道,忠義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