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抱真道:“軍門前的牙旗杆早就給悄悄鋸斷了大半,以厚漆上色掩飾,隻等婚車通過發力一撞就倒,地形都提前瞧好了,困在橋上很難躲開。”
拓跋三娘道:“青廬暗器上的毒用的是爛腸草和蛇毒,習慣用這兩種毒藥的中原門派共有五個,不算太遠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去試探。”
邱任說:“蒙汗藥裡的莨菪子是最常見的麻痹藥物,農戶劁製牛馬大牲口的時候常用,到處都能買得到。曼陀羅倒是稀有,我探過靈寶縣和玉城八家藥肆,都沒有存貨,這兩種藥必不是一起購置的。”
霍七郎說:“那假新娘臉上是用的皮麵具,與我易容的手法不同,製作時表情就固定了,五官不能亂動。我本想動手逼出些消息,那鬼東西打啞語威脅說她丟一根手指,就叫新娘丟兩根。”
羅頭陀道:“這倒是好事,說明新娘人還活著,死人不在乎有沒有手指。”
霍七郎問:“大師兄呢?叫我們忙活了這一夜,他自己倒是睡得安穩。”
邱任說:“他這回中的毒種類太多了些,就算逼出來大半,也會有許多卷入經脈肺腑,想恢複功力隻怕得等上幾天。”
眾人一時沉默,各自心意轉動,琢磨能不能趁此機會放倒韋訓,可他往日魄力仍在,絕對實力壓製下,不太敢貿然動手。再說龐六的事尚未解決,七絕之首再死於內鬥,殘陽院這回就算栽在靈寶縣了,似乎對今後發展有損無益。
二樓忽然出來一個身穿紅色男裝、佩戴弓箭的明豔少女,她掃了一眼眾人,並未下樓,騰騰騰跑到韋訓房間,敲門進去了。
許抱真皺眉道:“他該不會想帶著那女子跟我們一起行動?又不是江湖中人,憑空多一個累贅。”
邱任道:“你們瞧她剛才穿戴那一身,難道真會些功夫?”
拓跋三娘冷笑:“蠢,看女人不要看穿著打扮,要看她的膚發雙手。她那手白淨細膩乾乾淨淨,一條傷痕一個繭都沒有,可不是慣用武器的模樣。老七,那小姑娘究竟是什麼來路?”
霍七郎興致勃勃地道:“我隻知道九娘是長安人士,家裡特彆有錢,腦子也很好使,雇傭大師兄護送她東去尋親。至於功夫如何,沒有見識過。如果對敵,我們就夠了。如果要找人救人,帶上九娘倒是不虧,藏屍的水井就是她第一時間發現的。”
眾人在樓下議論,韋訓吐納調息剛結束,歇了這一天,估量自己功力剩個六七成,與人對敵已是足夠,就怕打起來拖延時間太久,如果毒質深入經脈引發寒痹症狀,就不太妙了。可是綁票案件向來多耽擱一分時間,人質就少了一分活著的希望,沒辦法顧忌太多。
正思慮如何用最小代價救出人質時,門外忽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接著敲門聲響起,韋訓前去開門,登時一愣,見寶珠穿著一身緹紅色圓領袍進來,腰係嵌金鏨花蹀躞帶,足踏雲紋烏皮六合靴,正是龐良驥婚禮上的儐相衣服。
同一身男裝穿在她身上是另一種風采,七分明豔嬌俏,三分英氣魄力,將整個房間都照亮了。
韋訓呆了片刻,被容光所迫彆開眼神,心下卻由衷驚歎:這種鮮亮顏色,當然是她穿著最好看。
寶珠看他眼神就知道自己這身裝扮十分出彩,得意道:“如何?是備用的儐相服,叫裁縫們連夜改成我的尺寸了。”
韋訓見她蹀躞帶上懸掛新的弓囊,角弓已經上弦。
寶珠的弓馬技藝師從軍中名師,習慣也是跟大唐將士完全一致,長途跋涉時為了妥善保護角弓,都是下弦後保存在弓韜皮袋之中,臨戰時才會聽將領命令上弦張弓。如此雖然合規,但江湖上對敵多數都是倉促之間,臨時上弦就來不及了。
她將武器隨身攜帶,並且已經上弦,隨時都能開弓,可見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議,韋訓心下寬慰,笑道:
“看來你今天是準備跟我們一起大殺四方了。”
寶珠卻收斂笑容,嚴肅地道:“隻有我,沒有你,你乖乖待在客棧養傷喝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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