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海上包身工_在泥淖中向往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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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海上包身工(1 / 1)

不止金船長、曹大副他們這條船,也有其他船隻跟他們一樣賣掉所捕之魚。竟有一條船決定返航,與收購船一道回出發時的碼頭,休養生息,等候時機,秣兵厲馬,以利再戰。

打算返航的那條漁船上卻有幾個船員並不想回去,他們想掙更多的錢,於是那條船的船長與金船長對著火後抽了支煙耳語了一番後,那幾個人便來到了林曉帆所在的這條漁船上。林曉帆不知道他們是如何交易的,也不知道這幾個船員半路上來到這裡又是如何給付薪酬的,當然,他更不知道這種事兒大海上常有,有人把這種轉讓海上勞工的交易叫作“打批發”,跟陸地公路上有些客運老板把某些乘客甩給彆的客運車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即有主動性打批發,也有被動性打批發。

這筆打批發交易,對於兩條船的船東們來說,完全是雙贏。到秘魯海域釣魷,金船長和曹大副他們需要有更多的人手,特彆需要會釣魷的熟手,而這幾個被打批發過來的人裡正有這樣的船員。

金船長和曹大副不僅批發來了船員還將老薑和老禇這兩個惹事生非的包袱扔了出去,他們把老薑和老禇轉到了另一條漁船上,讓他們回國。當然,在把老薑和老禇扔到另一條船上之前,他們讓老薑和老禇在違約書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心術不正的老薑和老禇不僅沒有拿到一分錢的工錢,還將壓金全部賠了進去,就是這樣,他們還倒欠船東們一大筆錢,隻是這一大筆錢,金船長和曹大副他們出於“仁義”之心,不向他們索要了。作為海邊出生海邊長大的海上人,玩了一輩子的老鷹,雖差點被老鷹啄一口,但鷹還是在他們的股掌之中,被輕易地操弄著。另一條船上的船東在把老薑和老禇帶回國內後,自會將他們“放生”,他們本來就是掛靠在同一家公司即“天邊外”上的老板,自是有著他們互相間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行規,雖有利益紛爭,但在共同的利益麵前,他們的槍口會一致對外。

船,晝夜兼程,駛向另一個目的地。

後來的事實證明,金船長和曹大副等人的思路是對的,那麼多的魷魚似乎在等著被引誘上鉤。

後來,後來的後來,夢獨一直記得,在釣魷期間,幾乎可以說,海上沒怎麼呈現出凶暴的一麵,而他們這條船上,也沒有發生出格的事情,其實出格的事情有多少次差點就要發生,可是每一次,那剛剛燃著,就熄滅了,有時是自動熄滅的,有時是船東們壓滅的,還有時候是他夢獨像個幫凶似地弄滅了。

其實,船東們早就違約在先了,但他們卻對船員們說是船員們違約在先,他們捕撈過金槍魚,還釣到了魷魚,所以保底的薪金全變成了一個叫做零的圓圈,隻能按照提成來結算最後的工錢,而提成,是要講究釣魷的數量的。為了拿到更多的提成,船員們鉚足了勁兒,但有心細的人一算,他們根本掙不了幾個錢,於是難免有人怠工,船東們便揮動手中的皮帶朝個彆人狠狠打去,有的人被打得皮開肉綻。

夢獨建議給船員們提高提成,曹大副答應了,魷魚的釣量才重又上升起來,但仍有人徹底厭倦了,向曹大副提出回國。曹大副說:“上了這條船,我們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們想自己回是回不去的。我明告訴你們,你們的船員證全是假的,彆說沒有彆的船隻願意載你們回國,就是有,沒有我們船東們的話,你們回去了也上不了岸,要被當作偷渡客嚴加處理。”

夢獨不知曹大副所言哪幾句是真,哪幾句是假。

為提升釣魷量,船東們給船員們規定了每天釣魷斤數的最低限度,超額完成者,有獎,沒有完成者,則罰,獎罰分明,且獎罰的金額相等。夢獨發現,這實在是高明的一招,船員們將自己的體內能量發揮到極限,並且互相之間生出怨懟。終於有人識破了其中的伎倆,這個清醒者竟然說出了他發現的暗藏的玄機,說詞裡帶著煽動其他船員的意圖。曹大副當場對他嚴加斥罵,接著對他進行了毆打,那名船員再也壓不住火氣了,竟從褲腿裡抽出一把不長不短的刀子,向著背對他的曹大副捅去。就在凶殺案即將誕生的那一刻,夢獨衝了上去,飛起一腳正好踢在行凶船員的手腕上。

曹大副後怕極了,他知道,那一刀若是下去,他即便是不死,也必成重傷,下半輩子怕是得躺著熬日月了。他心裡十分感念夢獨,同時也對他更加看重,大有栽培的意思。

夢獨既是船員,但更是管理者,作為曹大副的得力助手,他沒有釣魷的硬性任務,他其實是在充當著曹大副與船員們之間的橋梁和紐帶,於無聲無形中將許多火藥味兒十足的乾戈化成了“玉帛”。他沒有釣魷任務,跟在他身後的淩波也自然得到關照,沒有必須完成的釣魷量。

曹大副越想越後怕,他最怕的是有人受到啟發而模仿那個對他行凶的船員,他一時心中慌亂,想不出可以保身的好主意。他知道,對待這個船員,不能像對待老薑和老禇那樣,現在釣魷任務繁重,包括他在內的所有船東們誰不盼著大獲豐收將一條條魚變成五顏六色的鈔票?他問夢獨有什麼好的主張能夠讓局麵變得和緩些,並且最好對釣魷造成的影響越小越好。

老薑和老禇的悲劇讓夢獨一想起來就會心痛,可再一想,他們的為人與那樣的懲罰很般配。可他還是不願意那樣的悲劇繼續發生,更不願意這條船上發生流血事件,有時候,某種以暴製暴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想起了在軍營中時連長指導員的一些做法,於是又向曹大副提出建議,有必要對船上全體人員進行一次“點驗”,對私藏的違禁物品一律收上來代為保管,待勞務合同結束後方可歸還;他還說,不能讓船員們一味地勞作,得給他們進行精神上的調劑。

“如何調劑?”曹大副問。

“第一,開會學習;第二,開展有意義的娛樂活動。學習什麼?學習船務規定啊,另外,我可以念好聽的小說給他們聽。至於娛樂活動,比如唱歌,比如講故事大賽,等等的,都行。這樣,他們的情緒就能舒緩下來,相當於是休息。開會的時候,娛樂的時候,你還可以穿插進去你想說的話,他們聽多了,就會聽你的話。”夢獨說道,他知道這其實是一種近乎於有些無恥的洗腦方式,沒想到,在這茫茫的大海上,他竟然隻好拿來供曹大副使用,不為彆的,隻為了這條船能夠平平安安地一次次滿載船艙,更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到出發的地方。雖然他喜歡大海,雖然他在大海上過得並不壞,但他心裡早就有了決不會更改的主意,那就是,回國後,再也不會繼續這樣的生活了,他還想著如何為自己正名呢,還想著如何讓自己成為一個具有合法身份的人,讓自己在家鄉成為一個活人,同時也讓晁家拴光明正大地成為一個死人。

曹大副點了點頭,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在將夢獨的提議落實一段時間後,曹大副內心裡是感謝夢獨的。他與金船長等人都發現,如此夾帶了娛樂內容的作息,釣魷量不降反升,船員們原來心裡生出的對釣魷的厭倦消除了許多。曹大副在此基礎上還有了新的領悟,那便是,這樣的作息,雖然好歸好,但是不能對船員們太過放任,否則,就會適得其反,他們的惰性就會顯現出來,一旦顯現出來,就得費很大勁兒才能煞住;再有,夥食的調配也是,如果慣著他們老是給他們吃得太好,這些人的胃口吃高了,想降下來反是難了;但若是太過鐵公雞給他們吃得又少又差,他們也會鬨騰起來。

日子就在這種互相勾心鬥角、互相鬥爭的細節裡一天天度過去,這樣的細節雖然讓很多人心累,但卻不致於釀出過於激烈的災禍。

漁船靠過幾次國外港口,補充給養。靠港時,船員們被勒令老老實實地待在船員艙裡,任何人不準上岸,以免極個彆船員真的成了偷渡客,船上少了勞動力倒在其次,主要的是,一旦有的偷渡客被遣返回國後,公安、漁政等部門追查下來查到他們這些責任人的頭上,他們不僅會受到抽筋斷骨的懲罰,還會殃及公司,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這些船員裡,夢獨和淩波卻成了例外,淩波上過一次岸,夢獨上過三次。淩波有著較強的獵奇心,他跟夢獨說,出海一趟不容易,興許他以後再也不會出海當海員了,可是卻連外國的地皮都沒有踏上過,回到老家後怎好意思將這樣的實情說給他人聽,又怎麼好顯擺自己在大海上漂了一年。夢獨跟曹大副說了淩波的心願,於是,曹大副才想法子帶他們二人同時上岸了。其實,隻有曹大副才具備上岸的所有合法手續,也算他有能耐,竟能將根本沒有合法手續登岸的夢獨和淩波帶到岸上去滿足好奇心理。

船東們跟船員們之間的不合約的“合約”即將到期。按說,他們的所謂“合約”不過是廢紙一張,幾乎類似於江湖上拍著胸脯用三寸不爛之舌許下的隨時可以翻臉不認人的承諾。何況,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委實互相間越來越厭棄了,再相處下去,不定會生出什麼岔子。可是說來也怪,他們卻還記得他們“簽訂”的不合約的“合約”,反正,該賺的便宜,賺了;該吃虧的,也隻好認了。似乎心照不宣地想朝相安無事的結局上行走。他們分明地知道,他們的關係即將到頭,從此就將是路人,誰也不認識誰。

一年過去,這艘曾在夢獨眼裡的大船,早已變得再普通不過,它,根本談不上是什麼大船,在茫無邊際的大海上,一陣颶風挾裹著衝天的海浪,就可以將它撕成碎片。可是很幸運的,它完好無損,泅過一個個航標,踏上遙遠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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