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的後來,當夢獨與葉曉晨試圖捋順萬姐與杜間的關係及婚姻脈絡時,卻總是越理越亂,還有,把彭總、夢獨和葉曉晨加進去,為的是進一步理順,可是卻更加繁亂了,他們之間的人物關係及故事發展成了一鍋稠粥。夢獨覺得,不論是萬姐、杜,還是彭總,是那樣的不接地氣,不要說在他們身上發生的事情,就是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的,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好在,葉曉晨是真的,還是透明的,可感的。
好在,他在葉曉晨的心裡也是真的,是透明的,可感的。
乘車四百多裡地後,他們來到了葉曉晨家鄉所在的城市,一座縣級城,欒糟縣城。
在一家招待所住了一宿後,第二天,葉曉晨便在城郊租到了一套民居。還是城郊,夢獨想,看來,他這一生與城郊真的有緣,是無奈之緣。
這座縣城對夢獨來說是陌生的,但是對於葉曉晨來說,卻很熟悉,雖然戶口並不在這座城裡,也沒有房屋,但他在這裡讀過書,對小城的大街小巷稔熟得很,像是這裡的主人。
夢獨自知他是個有根基卻像是沒有根基並且不能也不願暴露根基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假的,隻有他這個活生生的人,才是真的,可是他這個活生生的真實的人,卻被無數個假的套子給箍住了,無法脫身。為了生存,他必得繼續造謊,用一個謊去圓另一個謊,於是便成了謊套謊,謊謊相套。
雖然他早已有了對許多盤問應付裕如的經驗,但最好還是不遇上那些盤問才是最好的,也是讓他心裡最感覺到踏實的,而如果能與葉曉晨繼續在一起,特彆是如果能像在如飛推拿院他與葉曉晨的那種關係甚至更上一層的話,就會少卻那些對彆人而言的疑問。
夢獨還覺得,憑他和葉曉晨的中醫理療技術,倘繼續在他人手下打工,是極不劃算的;他覺得,他們應當有自己的店。
“你是怎麼打算的?”夢獨問葉曉晨。
“無涯,咱們自己開一爿店吧。”
“曉晨,咱倆想到一塊兒去啦。”
接下來的大約一周時間裡,他們各騎一輛租來的自行車,葉曉晨帶著夢獨不僅在這座縣城的裡裡外外逛了好幾遍,還到隸屬該縣的許多個鄉鎮去轉,去看,特彆遠的鄉鎮,他們就乘客運班車去。時日雖不長,但夢獨已經對這個地方的建築特色、風土人情等有了浮光掠影的了解。其實,他們從未打算到鄉鎮上開辦推拿院,但葉曉晨還是帶夢獨到鄉鎮上去轉去看,他們是心照不宣的。夢獨知道,葉曉晨是想讓他對這個地方的自然風物和文化特色有個最基礎的了解。
夢獨發現,這個地方與他們離開不久的那座省會城市有著很相似的地方,悠閒,散漫,玩樂,看看那些大大小小的茶館吧,再看看那些有攤無攤的麻將館吧,便說明了一切,隻不過,這裡的特色更接地氣,染上的是鄉土特色,多了幾分質樸和古拙。
就在這個過程裡,他們曾幾次從葉曉晨的家鄉所在的村莊經過。甚至,在路上,葉曉晨還遇到過熟人。
回到租居屋裡,夢獨對葉曉晨說:“你快回家看看吧,還有,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你回來卻不聯係她,不定怎麼罵你呢。”
“等咱們的事兒有個眉目再說吧。否則,我見了家裡人,見了我女朋友,說什麼?”
“你簡直就是修建都江堰工程的李冰,三過家門而不入。”夢獨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