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曉晨內心裡對夢獨也就是他認為的摯友夢無涯心存感激,特彆是這個夜裡,他想,夢無涯雖不是戀愛中人,更不是婚姻中人,但卻似有先見之明般為他這個熱戀中的青春男兒著想且想得這麼周到和恰如其分。夢獨在裝修鋪麵時為他和司靈蕊專門設計出了一個可供他們相處的空間,一個相對封閉相對遮蔽隱私的空間。就在這個美好的夜裡,他和司靈蕊在這個空間裡如魚得水縱情恣意。
當然,葉曉晨和司靈蕊沒有忘乎所以,沒有忘了他們置身其中的世界依然存在著,所以,總還是拘著自己的,畢竟,他們的空間無論如何封閉,終還是被套在大空間裡的。然而,情難自已興之所致之時,他們管不了自己隻能一任激情的潮水洶湧奔騰,於是,床的“吱嘎”聲,木地板的“咚咚”聲,還是形象地描繪出了他們如火如荼如膠似漆的肢體語言。
潮汐退卻以後,司靈蕊幸福地躺在葉曉晨的懷裡,吻了一下葉曉晨的麵頰,輕聲說道:“我們這一期畢業生跟往屆不一樣,我們也是才知道的。”
“有什麼不一樣?”葉曉晨問。
“我們也不知道過去學校和醫院是怎麼溝通操作的,是定向委培呢還是分配?反正是,我們聽輔導員說,我們這期畢業生,目前沒有哪家醫院表示接收我們,說是要自己找工作。”
“找什麼工作?你的工作不是現成的嗎?”
“什麼意思,你是說……”
“現在,我們夢曉推拿店的生意忙都忙不過來,正需要人手,要不是考慮到你跟曉露將來的加入,我們肯定就開始招人了呢。這不是現成的工作嗎?我的小傻丫頭?”
“可是,我爸媽特彆希望我能穿上白大褂,端上鐵飯碗。”
“什麼是鐵飯碗?不管到哪裡,吃人家的飯,端人家的碗,都不是鐵飯碗。隻有端牢自家的飯碗,才是鐵飯碗。至於白大褂,咱們這裡隨時有你穿的。”
“可是原來,我做夢都想著進大醫院工作呢,總覺得那樣,便成了國家的人,吃的是公家飯。”司靈蕊說。
“你的思想呀,得跟上形勢啊,現在是市場經濟,什麼都會推向市場,就是醫院,將來也不再是鐵飯碗了。再說了,你在大醫院裡,表麵看著光鮮,其實在裡麵,不過是被人呼來喝去的,你一進去,肯定就想跳出來,哪比在這裡當老板娘有存在感啊?是不是,我的小傻丫頭?”
“這個店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啊?”
葉曉晨道:“當然,這個店哪怕到了猴年馬月,也是我跟夢無涯兩個人的。不過,這不影響你當老板娘啊?”
“一口一聲老板娘老板娘地叫我,不怕把我早早地叫老啊?”司靈蕊嬌嗔道,對葉曉晨輪了個媚媚的白眼。
“好,那我就在老板娘的前邊加個‘小’字,你就是我的小老板娘。”說完,葉曉晨再度一躍而起,餓虎撲羊般壓住了在他眼裡千嬌百媚的司靈蕊。
愛的聲浪又一度地澎湃起來……
閣樓之下是三個小房間,夢獨睡在其中的一間裡,他幾次睡著,又幾次醒來,閣樓上並不堅固的小木床發出的有韻律的時快時緩的“吱嘎”聲不時清晰地傳入他的耳鼓。在一起聊天、吃飯的時候,他就看得出來,葉曉晨和司靈蕊待在一起是甜蜜的,他們還十分的般配,從麵相、身形和膚色上來說,堪稱一對金童玉女。他並不願意想像他們同床共枕的畫麵,可是那畫麵卻栩栩如生地進入他的腦海,仿佛他曾親臨其境曾親眼見過似的。
木製閣樓上的愛的聲音終於平息下來,隻是偶爾發出一點兒潮汐回退時輕輕拍岸的餘韻。夢獨在彆人製造的愛的氛圍裡終於安眠,並且進入了夢境,在夢境裡,那美好的愛的畫麵再度呈現,可是愛著愛著,葉曉晨變成了他夢獨,司靈蕊呢,變成了葉曉露,他們是那麼的柔情繾綣。哪怕是在睡夢裡,夢獨也感覺到了,他的精神標誌物昂揚奮發了起來,似乎要策馬飛奔。是的,他們在飛奔,他在牽著葉曉露纖柔的手向著他們想要的目標飛奔。可是,半路上卻殺出了苟懷蕉,苟懷蕉披頭散發麵目猙獰大吼大叫著手握那把鋒利的砍柴刀向他們直殺而來,那寒光閃閃的砍柴刀生生從他和葉曉露之間劈了下去,將他們一分為二,遠遠地一分為二,橫隔出了一條寬闊無比的天上銀河……他大叫一聲驚醒過來,發現自己滿眼都是淚。
美夢被惡夢侵略和占據,好在惡夢也終於破碎,雖然苟懷蕉帶給夢獨的驚恐還留下一條長長的可惡的尾巴,但清醒過後的夢獨是不再懼怕她的,他搖了搖頭,在黑暗中揮了揮手,趕走了前來攪擾他的不屈不撓的苟懷蕉。惡夢告訴他,苟懷蕉還沒有在他的生活中消失,雖然她遠在幾千裡之外,但是卻如同陰魂一般不時在他正做美夢的時候、在他對生活滿懷希望的時候,在他的麵前或夢裡顯現她的魍魎鬼影。
“無涯哥,你怎麼啦?”是隔屋的舒明在關切地問夢獨。不知舒明是沒有睡著呢還是剛剛被夢獨的驚叫聲吵醒。
“沒什麼,”夢獨回道,“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你接著睡吧,明天還會有那麼多前來推拿的患者需要你辛苦呢。”
“好的。你也睡吧,無涯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