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過後,夢獨和葉曉晨如期如願拿到了新房的鑰匙。
葉曉晨手持兩本房產證,向夢獨炫了炫,說:“真想不到,我花一套房的錢,竟然買到了兩套房子。你當真不怕我翻臉不認人?”
“你認不得我,我認得你就成了。”夢獨笑了笑。
葉曉晨道:“啊,真好,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家了,自己的單獨的家了。”
夢獨說:“對於我來說,人在哪裡居住,哪裡就是家。”
葉曉晨聽出夢獨話中有話,但過去追問過,他有著難言之隱不願說出,今天又何必再度追問呢?他看了看夢獨,點了點頭。
對新房的裝修,他們采取的是簡約而不簡單的格調,力爭花較少的錢,裝出他們喜歡的最佳風格。他們沒有請裝修公司來裝修,而是自己設計,然後請裝修工來做。最後的效果表明,他們的眼光一點兒不比那些帶有忽悠性質的裝修公司差,且強出許多。裝修完畢,把窗戶打開,通風,去除汙染,閒置了幾個月後,葉曉晨和夢獨搬進了新居。
再沒有如此寒傖、如此令人悲傷的搬遷慶賀儀式了。本來,葉曉晨是跟爸爸媽媽說過搬遷時想邀請親朋好友到酒店裡慶祝一番的,可是葉維川黑著臉回絕了,他和老伴兒至今不能原諒葉曉晨對司靈蕊的背叛,他沒有好聲氣地對葉曉晨說,一家人的臉都叫他給丟儘了,還好意思請親戚們給你慶祝搬遷之喜?還有,你雖是有了新房子,可是誰去住呢?司靈蕊能住進去嗎?葉震宇能住進去嗎?他們願意住進去嗎?
葉曉晨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頹喪極了,連父母親都不給他賀喜,他怎麼還能請彆的什麼人呢?最後,他跟夢獨兩人,連推拿店裡的人都沒有知會一聲。反正,說是搬家,其實什麼也沒有搬,全是新添置的生活物品,推拿店裡的小房間,他們還是要偶爾在那裡住上一住的,倒是有一回,夢獨和葉曉晨把夢獨的大部分書籍搬到車上拉到了新房裡。
至於搬家的具體日期,是他們自定的,便於以後紀念。那天,葉曉晨買來了紅紙和毛筆、墨汁,夢獨寫了兩副內容相同的對聯:年年有魚來,步步笙蓮開。橫批是:事業興旺。兩人將對聯端端正正貼到了門上。葉曉晨還在房子裡雙手合十許了個願。
兩套房子在裝修時已經打通,可從一個入戶門進出。兩人在這裡做晚飯,是在新房子裡做的第一餐飯,葉曉晨還從市場上和飯館裡采買來了多種葷素涼菜熱菜,早經第n次戒酒失敗的他還買了一箱易拉罐啤酒。黑暗漫上來時,夢獨撳亮了電燈,葉曉晨見狀,想起什麼似的,將兩棟房子裡所有的燈全打開了,屋子裡燈火通明。
夢獨說:“你是不是錢太多了燒昏了頭腦?如此浪費電。”
葉曉晨說:“我聽說,搬家的第一個夜晚,要把所有的燈全打開,這樣可以帶來好運氣。”
“好,那就祝我們好運連連吧。”夢獨說道。
兩人碰響了手中的玻璃杯,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儘。
葉曉晨和夢獨推杯換盞,說著能想到的吉祥話兒。吉祥話兒反來複去說得沒了新詞兒了,於是便談起了各自的人生,即便如此,夢獨依然是清醒的,什麼話兒該說,什麼話兒不該說,仍心中有數。
葉曉晨問:“你猜我在新房子裡許下的第一個願望是什麼?”
“我猜不著。”夢獨說。
“你猜猜看。”葉曉晨非要夢獨猜不可。
夢獨猜了兩次,葉曉晨皆搖頭否定。
夢獨忽想到司靈蕊和葉震宇,他明白這才是葉曉晨心裡的答案,但是他沒有說出來,他想讓葉曉晨自己說出。
當葉曉晨又在催問時,夢獨搖了搖頭,說:“不猜了。”
葉曉晨一仰脖又喝乾了杯中的酒,說道:“我的第一個願望,也是我目前最大的願望,那就是,司靈蕊和葉震宇能夠住到新房子裡來。”
“我明白你的心思。”
“我也知道,你是故意不把標準答案說出來。”
“總有一天,司靈蕊會明白你對她的一片癡心。”
“我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這世上什麼藥都有,隻可惜,就是沒有後悔藥。”
“後悔藥沒有,但改過自新的藥還是有的,也許,能為你彌補一些得不到後悔藥帶來的遺憾。”夢獨說。
“什麼意思?”葉曉晨臉紅紅的,醉眼朦朧,看著夢獨,噴出一口濃濃的煙霧。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葉曉晨搖了搖頭。
夢獨道:“也是,你是當局者迷,興許真的看不出什麼來。我告訴你,司靈蕊還愛著你,但她不會輕易接受你。”
葉曉晨皺著眉頭想了想,又想了想,似乎在夢獨的提示下很快想明白了什麼,許多的情景在他的眼前電影畫麵似地掠過;可是濃烈的酒意令他的頭腦發昏發脹,又好像依然沒有想明白什麼。他聽得夢獨繼續說道:
“司靈蕊不是一直沒有再嫁嗎?千萬彆以為她是嫁不出去。我敢說,像她那麼好的女子,肯定有很多男人暗戀她,肯定有看上她的男人向她拋出過玫瑰花,或者托人到她家提親,就像你一樣,她全都拒絕了。這說明什麼?說明她的心裡有你,說明她的心還是屬於你的。她在看著你,她在遠遠地看著你。”
葉曉晨看著夢獨,酒醒了一半兒。
夢獨繼續說道:“你已經大錯特錯過一次了,再也不能大錯特錯第二次了。否則,你就會永遠失去司靈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