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夫人薛夢茹叫人把令狐曉抬回屋,輕聲安慰了幾句,就丟他在屋裡走了。
令狐曉趴在床上,後背從肩膀到大腿一陣陣的火辣。眼淚嘩嘩地滾落下來,床上濕了一大片。
我沒做錯什麼,為什麼義父不信我?
我很喜歡跟巧珊師妹一起玩,怎麼會推她到湖裡呢?
肯定是尹勝亂說的,隻有他會亂嚼舌根子!
尹勝!下次逮到你,揍死你!
令狐曉疼痛難忍,對尹勝更是怒氣填胸,沒一會兒暈了過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後背一陣陣撕裂的痛,還有一絲絲清涼。他咬牙閉眼忍著,隱約中聽到有人說話。
“你怎麼下手那麼狠,你看腫得這麼高,皮都破完了!”
“哼,我還注意力度了呢!要不骨頭都會全部打斷,廢了他!”
“你真的問清楚啦?”
“從他們出門到湖邊,都有人看見,問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錯。”
“我覺得曉兒不會那麼做!”
“哼哼,你總護著他。小小年紀,狼子野心,不給他點教訓,讓他識得好歹!”
“哎!”一聲長歎,“走吧!”
令狐曉聽出是義父牛威和義母薛夢茹的聲音,隨著他們的腳步聲走遠,他心裡更難受了。
在青岩幫內,隻有義母對自己一直好。令狐曉隻覺得她就是娘,但又不像彆人家的娘那樣是親娘。比如今天,她要是早點過來攔著牛威,他就不會那麼狠地揍自己。
他奮力地拍打床鋪,背後傷口撕裂更痛了。
他不知道是,此時牛夫人薛夢茹正坐在自己臥房輕抹眼淚,件件往事湧上心頭。
令狐曉正是薛夢茹六年前在回家的路上撿回來的。
當時她回娘家回來,快進青岩鎮時,路邊草叢中突然響起“哇哇”的哭聲。薛夢茹駐足聽了一會兒,尋聲走過去,看到草叢中的繈褓裡的白胖小子。
她看看四周無人,猜想是誰家養不起的娃娃丟在路邊,待有好心人抱回去收養。
牛威和薛夢茹結婚已幾年,一直沒生孩子。見到如此白胖的小孩,誰不喜歡?她頓時喜歡得不得了,立即抱起帶回家收養。
抱回家後,牛威也挺喜歡這個給自己家裡帶來熱鬨的孩子。不久,薛夢茹也懷上了,生了女兒,也就是巧珊。
有了女兒,牛威卻對他反感起來。因為令狐曉是男孩,牛威很想要個男孩來繼承他的家業,畢竟青岩幫發展得很紅火,而薛夢茹生的是女孩。
之後,牛威雖說繼續努力耕耘,奈何薛夢茹再也沒懷上。漸漸地他對令狐曉就不喜歡了,對他也不上心了,連名字都懶得給他起。
後來令狐曉三歲時,得了一場怪病,找了鎮上最好的郎中醫治了一個月,都不見好。人瘦得隻有一張皮包著了,躺在床上氣若遊絲。
牛威都已安排好下人去尋了個地挖了個坑,等他咽氣就埋了,免得看見他就心煩。
薛夢茹看到他快不行了,也是每天傷心落淚。有一天,她去給像大眼珠子青岩石燒香,等下山回到鎮上時心神不定,沒仔細看路,腳踩到躺在路邊的一個乞丐身上,立即摔倒在地。乞丐翻身坐起怨她不長眼。她心裡正不舒坦,從地上爬起來,也來氣了,說是乞丐絆倒她的。兩人吵起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認出是牛夫人,叫上眾人一起幫牛夫人說話,一定是乞丐絆倒了她。他們一起起哄,趕走了乞丐。
薛夢茹謝過眾人,卻發現自己手上握著一塊竹片。她疑惑地仔細一看,上麵寫著幾行小字:
家有小兒臥病床,
眾人無眼儘瞎忙。
令狐活命要知曉,
七日大碗當歸湯。
最後寫有“當歸一百”四個字。
薛夢茹疑惑地將竹片帶回家,給牛威看。聽完她把事情的經過一講,牛威大感驚訝。
他們找來郎中,郎中一看,覺得當歸這麼用不對,沒見過用量這麼大的。但孩子氣若遊絲,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也無妨。
郎中思慮再三,經過牛威的同意,在自己配藥的基礎上,用了大劑量的當歸熬了一碗湯給他灌下。
當晚,皮包骨頭的令狐曉拉出很多惡臭的東西。鼻息也變得粗重了一些,竟然有效果。後麵接連喝了六天,拉了六天,他奇跡般地能起床了。
此事蹊蹺,牛威和夫人出去尋找那個乞丐,尋了幾天都沒見蹤跡,隻得作罷。
後來,牛威根據竹片上“令狐活命要知曉”一句揣摩,應當是告訴他們孩子姓“令狐”,名字就取“曉”字。於是,牛威給他取了令狐曉這個名字。
當時青岩幫的人手很少,碼頭的生意也很少,為了聯絡業務,很多事都要幫主牛威親自去做。他對令狐曉也是無心管教,聽之任之。
直到去年,令狐曉五歲半了。牛威突然重視他起來,說令狐曉命硬、聰慧、有福相,打算收他為義子。
一撅屁股就知道拉什麼屎。幾個當家的門清,聽得牛威所說,當場直接反對。牛幫主隻有一個千金,長大了是當不了青岩幫的下一任大當家的。反對最厲害的就是總教頭尹誌。幫主牛威執意要做,認為這是他的家室;總教頭說為幫門長遠發展考慮,不可開此先例。兩人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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