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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佗也並沒有因為劉長的態度而感到驚訝。
無論什麼人,忽然遇到一個自稱是大父的人,都不會輕易相信。
趙佗說道:“收起強弩!”
南越將士紛紛收起了武器,劉長抓著他,又朝著南越那邊說道:“陸賈!季布!過來!!”
這兩人正要走過去,就被南越士卒給圍住了。
劉長大怒,再次以趙佗為要挾,可那些人就是不為所動。
“南越王!放了我的人!”
趙佗搖著頭說道:“我早已不治政,若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還能管的住,若是兩國之間的戰事,那就並非是我所能管的了。”
劉長此刻卻有些遲疑,這廝年紀也大了,縱然抓了他回去,也與事無補,根本就沒有什麼用。而南越也顯然做好了準備,不會輕易出兵,現在帶走趙佗,似乎隻是無端的再次引起兩國的矛盾,以後南越還會時不時叩邊,大漢又要耗費大量的激ng力用來抵禦他們。
劉長的腦子轉的很快,片刻之間,他便揮了揮手,叫道:“你們也收起兵器!”
欒布,張不疑等人有些驚訝,可還是順從的放下了強弩。
劉長再次放開了趙佗,坐在了他的麵前。
“你這老頭,甚是狡詐!令人無從下口!”
“我無害人之心,他人自然也就無法加害。”
趙佗看起來並不在乎劉長對他的惡劣態度,他撫摸著胡須,認真的說道:“我沒有嬴政,劉邦那樣的誌向,從頭到尾,我想做的也不過是自保而已,奈何,總是有人想要害我就是不肯讓我安度晚年。”
“其實南越與漢,根本就不是敵人南越有很多大漢沒有的特產,而大漢的鐵器,工具,糧食都是南越所需要的,雙方互通有無,成為真正的君臣之國,難道不好嗎?”
“嗬,真正的君臣之國?”
劉長冷笑了一聲,隨即說道:“真正的君臣之國是要去朝見天子的,是要上貢廟堂的,所處官吏都需要天子任免你哪裡像是大漢的諸侯王你?”
“我也想過要朝見,要上貢我並沒有與大漢交惡的想法。”
“隻是,有韓信,彭越,英布他們的先例在,我又怎麼敢去朝見呢?”
“當今天子,絕非薄情之人,更不會濫殺。”
劉長傲然的說道。
“天子的確是如此可太後是否會殺我呢?”
劉長一時語塞,趙佗笑著說道:“太後定然會殺我不隻是因為我乃外王,更因為我與你有親。”
“嗬,就憑你說了幾句話,長得與我有些相似,便與我有親??”
“伱認我,我可不認你!!”
劉長不屑的看著趙佗。
“你這廝,嘴裡沒有半句實話!”
趙佗沒有反駁,隻是問道:“那你覺得,太後不會殺我?”
“斷然不會!”
“哦?你為何如此肯定?”
“因為我阿母不蠢。”
趙佗緩緩起身,“好,那就起來吧走吧!”
劉長一愣,抬起頭看著趙佗,問道:“去哪裡?”
“去長安朝見天子。”
“啊???”
劉長確實有些懵,他沒有選擇再綁架這個老頭,但是,這個老頭卻跟著他走了,沒錯,就是走了,他朝著南越之軍揮了揮手,便朝著漢軍的方向走去了,而麵對這一幕,南越的那些將士們也沒有任何的驚訝,放開了被包圍著的陸賈和季布,讓他們兩人也跟上離開。
趙佗顫顫巍巍的走著路,看著站在一旁,神色茫然的劉長,罵道:“豎子,
還不快來扶我!”
“哦。”
劉長上前扶著他,兩人就這麼一路走到了漢軍之中。
將士們目瞪口呆,不是說大王要把趙佗抓過來嗎?這感覺怎麼像是趙佗將大王給抓回來了?這老頭仿佛回到自己營寨一般,一點也不見外,笑嗬嗬的朝著眾人點著頭,劉長緊隨其後,就這麼一路走在了劉長的車架前,趙佗這才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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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布走到了劉長的身邊,方才兩軍相隔都比較遠,兩人說的話,眾人也隻是一知半解,沒能聽全。
“大王他這是這是怎麼如此配合啊?”
劉長傲然的說道:“寡人一番勸說,他已經棄暗投明,決定跟隨我前往長安,拜見天子!”
“嗯???”
張不疑急忙湊到了劉長的身邊,低聲說道:“大王,這廝的麵相看起來便是狡詐小人,不可輕信!”
“放屁!他長得哪裡狡詐了!”
劉長勃然大怒,張不疑有些疑惑,仔細又看了看趙佗的臉,急忙清了清嗓子,說道:“是我看走開了,此人麵相著實忠良!”
眾人都有些不解,趙佗為什麼要送死呢?
不隻是眾人,劉長此刻都有些不明白,不過,劉長遇到想不明白的東西,從來都不糾結,反正事辦成了就好!寡人前往南越,生擒其王,帶回長安,這不就夠了?還管其他的做什麼呢?
劉長令人帶著趙佗朝著吳國出發,自己卻跟著一群舍人們走在最後,一方麵也是在防備南越的忽然襲擊。
“陸公,這人真的是趙佗嗎?”
劉長好奇的問道。
陸賈回答道:“是趙佗。”
“不會是替身,或者是找了個相似的人?”
“不會。”
“那這人是真的老糊塗了。”
季布急忙提醒道:“大王,此乃棄暗投明,怎麼能說是老糊塗呢?”
“哦,對對對,是棄暗投明,棄暗投明!”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去長安呢?”
陸賈說道:“他曾對我說,他已經不再治理國家大事,覺得自己命不久矣,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前往長安吧想要在逝世之前,見一見自己的家人和故土”
陸賈有些遲疑的看著劉長,問道:“大王,他沒有跟你說什麼吧?”
“嗯?沒說什麼啊,就是說很仰慕我,想把南越國讓給我,我沒同意!”
眾人一時語塞,都不知該怎麼回話。
唯獨張不疑,拍了一下大腿,叫道:“哎呀!大王為何不同意呢!南北夾擊為廟堂收複南越!難道不是大功一件嗎?!”
欒布等人低著頭,耳邊卻依稀回響起了召公的咆哮。
奈何,召平並不在這裡,張不疑也就不必回答。
劉長搖了搖頭,說道:“這廝豈能是好心?斷然是想要謀害我!”
賈誼問道:“那大王南越還打不打了?”
“打什麼打啊,南越王都被抓住了,還用得著去打嗎?如果南越真的願意成為大漢之臣,不再對抗,接受大漢的任命,那大漢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嶺南之地,何須打仗呢?”
“不過,軍隊先不要撤走,還得確定一下情況。”
就在眾人談論著情況的時候,忽有甲士將兩人帶了過來,這兩人是從南越軍隊那邊來的,劉長看了片刻,方才認出他們,這不就是方才扶持著趙佗前來坐下的那兩個人嗎?
“你們想要甚?”
“南越王年邁,身邊不能沒有人照料!”
聽到這兩人的話,劉長倒也沒說什麼,揮了揮手,便讓人將他們送到趙佗那邊去。
賈誼卻說道:“趙佗入漢,卻也未必就是好事啊。”
“嗯?為何這麼說?”
“此人年邁,前往長安的路途又遙遠,若是半路出了什麼事,天下人都會認為是廟堂在誅殺已經歸附的外王啊,這大漢外王,可不隻是有趙佗一人啊。”
這趙佗也是真的不見外,很快就與周圍這些原本想來抓捕自己的人都混熟了。
“賈誼!給我拿些水來!”
趙佗大聲的說著,賈誼急忙取來了水,遞給他,趙佗喝了幾下,用衣袖擦了擦嘴,問道:“你跟隨唐王有多久了?”
“我剛來,但是輔佐大王也有一年多的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