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將申屠嘉給朕叫過來!!”
天色都已經快亮了,可申屠嘉的臉上找不出半點的疲倦,軍旅出身的他,總是能以最快的時日清醒過來。群臣都不太明白,為什麼陛下要留下這麼一個自己非常厭惡的人在廟堂裡。
在朝臣之中,申屠嘉大概是最不被劉長所喜愛的。
劉長就不喜歡太古板的人,他生性就比較隨意。
“朕準備讓晁錯來辦點事,可是他這個人吧,你也知道,為人比較激進,朕怕他做的過頭,故而想讓你去盯著他,不要妨礙他辦事,但是也不要讓他做的太過火,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申屠嘉一愣,隨即說道:“晁錯隻是一個尚書令,治水不在他的職權之內,臣也並非是...”
“都是大臣,朕想讓他負責什麼,他就得負責什麼,明日朕便是讓丞相負責看守大門,誰又敢說不行呢?!”
“唯。”
“隻是,還需要陛下告知,臣如何區彆他的行為是否過分呢?”
劉長不喜歡他這一板一眼的性格,可麵對這樣的大事,這樣的性格反而更好一些,於是乎,劉長就事無巨細的將自己的要求告知了申屠嘉,縱然要遷徙民眾,一定要合理的安排住所,不能直接派遣甲士去暴力驅趕,不能出現遷徙中有人餓死凍死的情況,要給與相應的補償,治水不能通過人力來填補,要當心這個人在地方上直接發動十餘萬民眾去修建什麼...
這種事,晁錯未必乾不出來,晁錯的政令,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太將百姓當人看,這廝認為邊塞的戍邊卒不斷的調換,對胡人不習慣,得想辦法改變,他想出來的辦法,就是將去服役的卒直接留在當地,讓他們變成當地人,也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本來想去朔方當兩年兵,結果一去就被留在那裡成家立業,一輩子都不能離開了。
美名其曰,賜土。
這樣的行為,是否看著眼熟呢?
沒錯,若是晁錯早生百年,始皇帝定然會重用他。
可劉長也沒有辦法,該用他的時候還是得用,畢竟除了自己,天底下是沒有完人的,任何人都有著自己的缺點和不足之處,像自己這樣的完人,自古至今可能都不曾出現過,若是硬要從自己身上找出缺點來,那就隻能是有些時候太過謙虛了。
不過,這些話劉長平日裡都不怎麼說,畢竟完人這個詞已經被他阿父所玷汙了,那廝明明是個昏君,卻整日跟大臣說自己乃是沒有缺陷的完人,實在是不要臉,還好自己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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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嘉同樣拿出了筆墨,認真的記下了劉長所交代的事情。
劉長有些安心了,晁錯這個人看起來不靠譜,但是配上一個申屠嘉,應該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他相信申屠嘉的膽魄,若是晁錯要鬨出什麼事來,申屠嘉絕對能輕易製服他。
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天已經完全亮了。
劉長揉著雙眼,迷迷糊糊的走進了內屋裡頭,曹姝和女兒正在椒房殿,樊卿和雍娥在長樂宮,這裡也就劉長一個人,劉長愜意的脫下了衣裳,隨意丟在了一旁,猛地跳上了榻,榻都不由得發出了一身聲音,劉長隨即閉上了雙眼。
.........
“兄長!”
劉盈來到了楚國,楚國早已不是當初的規模,在劉交逝世之後,楚國分出了很多部分,就如齊國那樣,楚國也徹底失去了南部第一國的實力,雖然國力還是比較強盛,卻已經比不上蒸蒸日上的吳國了。
楚,是劉盈所鐘愛的國度,從齊到楚,隻是過了幾個縣城,區彆就已經出現了,像趙,燕,齊的方言區彆雖然有些大,可勉強還是能聽懂的,來到了楚國,從語言開始,就開始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浪漫而開放的楚人,他們很喜歡打扮自己,哪怕是尋常的農戶之家,也喜歡用花草來打扮自己的院落,跟北方那種質樸的感覺是不同的,有的人喜歡給自己插上畫,鄉野之中偶爾能看到成群的百姓們,戴著各色的麵具,統一的起舞。
楚國很喜歡巫舞,這種舞通常是多人統一來跳的,像北方的一些地區,貴族喝多了喜歡對舞,楚國就不同了,這裡都是跳集體舞的,熱情而奔放,劉盈頓時就被迷住了,時不時就能看到喝多了的貴族在戰車上,大聲的歌唱。
楚人迷信,因此喜歡用歌舞來“以樂諸神”,甚至,楚人在祭祀的時候,就喜歡唱歌跳舞,這在北方的一些地方看來,簡直就是蠻夷,如此莊嚴的時候,你們在這裡喝酒唱歌跳舞,簡直就是對受祭祀者的侮辱,無論祭祀先祖,還是祭祀神靈,怎麼也不該這樣啊。
可浪漫的楚人大概以為,這些締造了自己的神靈,跟自己一樣,都是喜歡熱鬨,喜歡歌舞的,先祖也是如此,說不定他們的魂靈會陪同著自己一同起舞呢。
老劉家喜歡湊熱鬨的原因找到了。
如今的楚王,就是當初在長安求學的劉郢客,阿父逝世,還是給了他相當大的打擊,劉郢客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此刻看起來更是虛弱,甚至比劉盈都有些虛弱,看的劉盈都直皺眉頭。
劉郢客帶著劉盈來遊覽楚國的風光,劉郢客在上位之後,並沒有改變阿父當初所製定的發展策略,大事幾乎都交給了國相,自己並不參與,隻是繼續召集文士,寫一寫文章什麼的,楚國實際上都已經是廟堂在掌控了,劉郢客都不怎麼乾涉,不過,楚國的那些文人騷客卻越來越多,他們甚至在國內設立報紙。
不過,楚國的報紙跟廟堂的不同,他們的報紙完全就是用來寫文,寫詩,寫賦的。
文人們通過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才學,也寫出了不少優秀的文學品,廟堂對他們倒是挺寬容的,沒有太多的要求,反正在廟堂看來,這些人就是寫一些沒用的文章,若是楚王願意自己來承擔費用,那愛做什麼就做什麼,諸侯王有這點愛好,根本不算事,讓他們放心去玩,對廟堂反而是件好事。
畢竟,楚王一脈並非是劉長的親兄弟,跟劉恒這些人還是有區彆的。
“本來是想要去吳的,可我接到了恒的書信,他說自己在南越之南操辦大事,我就是去了,怕難以相見,而且南越之南,不算什麼好地方,我去了那邊,就怕身體遭不住,我準備前往南方去見六弟...”
劉盈認真的說道。
劉郢客一愣,“六弟?”
“是啊,長沙王啊。”
“哦...對,對,長沙王。”
劉郢客這才想起來長沙王劉友,這位宗室老六,為堂堂大漢諸侯王,當今皇帝的弟弟,疆域遼闊,有灌嬰這樣的猛人來做國相,可不知為什麼,存在感卻實在太低,天下人說起諸侯王,連膠東國和滇國都計算上了,卻常常忘記了長沙國。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長沙國太遠,他為人又有些...內向,不善言語...”
“兄長,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
劉盈驚訝的看著他,“你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當初我阿父請來浮丘公來為我教學,在國內召集了大量的君子,鑽研學問,寡人登基以後,也召來申培公,韋孟,讓他們來教導我的兒子劉戍...我前往長安求學,沒有能親自教導這個兒子,我的兒子劉戍,年紀不大,卻屢屢奸犯科,我很擔心他將來繼位,會辱了家風,我阿父有美名,我在位,也不曾有惡名....”
“啊??還有這樣的事情??”
ps:
帝憂農,敬上書:“身毒多糧,以兵奪之。”
,帝斥之曰:“朕以卿為德臣,安出此策?”
———《史記-周昌馮敬列傳》
帝好讀書,博覽多學,太子常立侍左右,詢問道理,有所收獲。———《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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