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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公!!!」
劉安雖然不敢靠近廷尉,可他的舍人是可以前來的,劇孟和張夫不能來,他們來了容易出事,但是馮唐和毛萇是無所謂的。
馮唐年邁,也算是德高望重,張釋之對人雖然有些不友好,但是不至於到為難老頭的這種程度,至於毛萇,這位一輩子都沒有犯過任何罪行,名聲非常的好,張釋之就是想要抓他刷名聲,怕也刷不動。
他還有個在太學當大儒的叔叔,張釋之對這些老年大家們還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對那些對當今的法學能起到影響的大家們,如今天下的律法的修訂和改進肯定是要通過廷尉,但是律法的很多擬定思想之類還是要這些大家們出手。
其實不光是法家,儒家和其他學派都有自己對律法的特殊詮釋,黃老尤其如此,為吸收了百家精粹的大雜燴,黃老學說以刑肉刑,重教化為主,比起法家的重刑要輕一些,比如儒家的教化要重一些,算是很平衡的。
張釋之酷愛這些關於律法的經典,在百家看來,律法跟法家並非是綁定關係,任何學派都對律法有自己的認知,有人覺得律法是要懲罰罪犯,有人覺得是要教化罪犯,有人覺得是要約束民眾,有人覺得是要約束社稷。
劉安雖然很有才學,奈何,身份特殊,成為了張釋之眼裡的肥肉,拿來給律法立威,警告每一個人,要遵守律法,貴如太子都要遵守,何況是你們呢?
馮唐和毛萇特意來迎接晁錯,晁錯看起來臉色非常的差,他此刻都有些不想要離開廷尉了...太子四處宣傳是按著自己的想法來擬定了考核製度,可是那製度,晁錯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這玩意要借自己之名?
那我這輩子的清名都毀了呀,我還出去做什麼?
但是年輕的毛萇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笑嗬嗬的迎了上去,朝著晁錯大禮拜見,「晁公啊,我們是殿下派來迎接您的,這次若不是您,殿下也沒有辦法做的如此成功,在您在牢獄的時日裡,殿下已經開始了考核,很快就能得到一大批優秀的人才!!」
晁錯的嘴角跳動了一下,神色莫名的悲憤。
這父子倆真的是一個比一個過分,一個是拿走自己的好政策,冠上他的名,陛下不知拿走了他多少個政策,都以自己的名義來推行了,當然,晁錯是無所謂的,隻要能用就好,反正自己的敵人們都知道這是誰
製定的,他們不敢輕視自己的。
但是太子殿下這個將自己那糟糕的政策放在自己頭上來發行的事情,就真的有點太過分了,簡直比陛下都
過分,陛下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是拿自己當替罪羊啊,是在羞辱自己的名聲啊!!
晁錯越想越悲憤,可他又不敢多說什麼,他抿了抿嘴,看著那滿臉笑容的毛萇,默默無言。
馮唐畢竟有經驗,一眼就看出了晁錯神色不太對勁,讓毛萇為他們駕車,自己則是請他上車,又坐在了他的身旁。
「晁公啊...我覺得這些政策,都不太像是出自您的手筆。」
忽然聽到了一句人話,晁錯急忙轉頭看去,他盯著馮唐,「這分明就是殿下自己的想法!!這些政策大多以奇,整個大漢,隻有兩個人是以奇計行事的,一個是曲逆侯,一個是太子殿下。」
「曲逆侯雖然不喜歡我,但是沒必要如此陷害,況且他還忙著開商和身毒的事情,本身大病未愈,怎麼可能參與到考核之事裡呢?這就是殿下所想的,與我壓根就沒有關係!!」
馮唐一愣,狐疑的問道:「難道你不曾讓那些豎子們傳話?」
「傳了...可他們完全就是胡亂傳話!」
「我說楊朱,他們傳是養豬,我說強才,他們說是搶財
,我說同伍,他們傳同屋!!這群不當人的,不要讓我再遇到他們!!」
晁錯咬著牙,他都不敢想象,這種異口傳過去的政策,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模樣。
毛萇驚的目瞪口呆,馮唐卻若有所思的說道:「可是,殿下對這些都做出了解釋,他認為養豬是要淘汰權貴,搶財是淘汰大商賈,同屋是要他們精誠合,還安排了種種...連陸公都讚歎不已。」
晁錯一愣,摸著下巴沉思了片刻,「若是如你這麼說,那還好,不至於太差。」
馮唐眼前一亮,急忙看向了晁錯,非常認真的說道:「晁公,有一件事,不知道是否能請您相助呢?」
「我與你又不熟,何以助你?」
晁錯這裡壓根就不存在什麼尊老傳統,尋常的禮節對他來說也毫無意義,態度很是冷漠。
馮唐卻沒有生氣,他繼續說道:「等見到了太子殿下,您就承認這些都是您所提議的,可以嗎?」
「不行!我向來說一不二,若是我上奏的,我絕對不會推卸,可不是我做的,我也絕對不會攬功,若是殿下是無心之舉,那我就一定會讓他知道!」
馮唐長歎了一聲,緩緩說道:「先前陛下病重,太子臨危受命,可是因為年紀太小,缺乏經驗,殿下做的並不算太好,這對殿下的打擊很大。」
「在往後的時日裡,我能明顯的感受到,殿下被拘束住了,他讀過很多書,他讀過的書,簡直比老夫這輩子讀過的都多,他什麼都知道,可是他卻很害怕,害怕自己又出錯,又一次辜負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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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又急著在陛下麵前證明自己,陛下之才能,足以讓任何人畏懼,殿下越是急著要證明自己,就越是害怕出錯,他明明知道該怎麼去做,卻不敢去做。」
「這一次的傳話,殿下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弄出了一套很不錯的辦法,但是他不夠自信,你是個能人,他信任你,從你這裡拿到信心,隨即用自己的想法來擬定了政策。」
「我希望你能承認這是自己的想法,等到事情大獲成功的時候,再去告訴太子真相,到那個時候,太子就會明白,原來他自己,也能想出不弱於你的政策,會明白他的體內到底藏著多大的潛力。」
「天下人都驚歎他的才學認為他會是下一個黃老之聖,可惜啊,如今這個聖人,正處於嚴重的自我懷疑之中,遲遲不能超前再進一步,若是這次,能讓他徹底打開心結,的學問,他的能力,都會像人們所說的那樣。」
「宗室裡,就要真正的出現一個聖賢了。」
毛萇聽著馮唐的話,也是忍不住的說道:「殿下已經很久都不曾外出遊玩了,他的那些朋友還在四處胡鬨,可殿下卻整日都將自己關起來,讀書,琢磨對策,絞儘腦汁的要做出一些真正的大事。」
「晁公啊,殿下是大漢未來的儲君,若是您如今受點委屈,可以讓大漢擁有更加傑出的儲君,那您有什麼理由不這麼做呢?」
晁錯皺著眉頭,沉吟了許久。
「馮唐的神色不再嚴肅了,他笑嗬嗬的說道:「若是您答應這件事,我以後一定找個機會,就用這拐杖,往張釋之頭上狠狠來一下!」
「還有申屠嘉!」
「好!」
「那我就答應了。」
晁錯說的不情不願,馮唐卻還是笑吟吟的,在晁錯遲疑的時候,馮唐就知道他是答應了,後麵的話,也不過是給這位孤傲的年輕人一個台階下,畢竟,晁錯是不會幫助彆人的。
當他們來到太子府邸的時候,劉安親自出來迎接,太子的態度還是有不少的改變,他親自扶晁錯下車,經由馮唐的那些話,晁錯忽然也發現了很多自己從前不曾注意過的。
太子似乎很久都沒有再出去鬨了,很久都不曾犯過事了,他的眼眶略微的腫脹,神色也有些疲憊,極為迫切的想要得到認可,卻又因為上次的失敗而對自己的才能有了自我否定。
晁錯不動聲色的說道:「殿下能輕易的理解我的話,做出了政策,這很好,不過,我被關押在廷尉如此之久,殿下卻不曾想過營救,莫不是怕我奪了殿下之功?」
劉安急忙解釋道:「並非如此,實在是那個張釋之太難對付,我實在是不敢靠近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