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沒有直接回答,隻說道:“報應啊。”
“百合和三姨娘都是被你下的蠱害死的吧?”李玉兒問。
程南答道:“那東西既然製成了,就不會消停下去,每過一段就要出來,它要靠屍身存續下去,它也喜歡吸附新鮮的屍身,所以,它總是不停的害人,有時受我控製,有時不受我控製,獰氣太重時,它就自己出來害人,百合不是我操縱的,三姨娘是。”
“但百合下葬時,你卻放了那東西,怎麼解釋這個呢?”
“它喜歡吸附鮮活的屍身,既然事情已經出了,就按照它的意思滿足它一下,之後會更好被我驅使。”
“後院那場大火也是你放的吧?”李玉兒突然問。
程南答道:“我想殺人滅口,可是,放了火就後悔了,因為你像極了我妹妹貞兒,於是我衝進去,把你又救出來。”說到這裡,程南抬起頭,看著李玉兒,“我妹妹的手掌心有顆紅痣,我想看看玉兒小姐的手掌,可以嗎?”
李玉兒抬起手掌,程南抬起身子,湊近了李玉兒,細細看著李玉兒的手掌,掌心處赫然有一顆如米粒大小的紅痣。
程南身子一抖,眼淚瞬間下來,忽然嘴角笑了:“你果真就是妹妹貞兒。”
國公爺的三房小妾埋葬之後,國公府一片祥和寧靜,鬼祟消失了,而程南也失蹤了。
國公爺派家仆們找了幾天,在荒郊野外的懸崖下麵找到了程南屍首,料想他知道案發,製作鬼祟,罪惡太深,身負幾條人命,自己跳崖了。
李玉兒讓周奕歡駕著馬車把自己帶到程南跳崖的地方,從早晨一直坐到了傍晚,國公知道了,親自過來勸說李玉兒。
“玉兒,你跟義父回去吧,這裡偏涼,天色晚了,會不安全的。”國公爺伸手去拉李玉兒,李玉兒一甩手,站起來,喊道:
“周子湛,二十年前,你可是下令斬殺了你的同僚好友程震南一家九十三口?事發前,還是你告發他,說程震南準備聯名十幾位大臣,準備一起彈劾成祖謀權篡位之事?”
國公爺當即一愣,連忙問道:“小玉兒,你怎這樣與義父講話?玉兒雖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我拿你當做親生,小玉兒,你現在怎會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因為我要為二十年前,程震南一家九十三口血濺午門口的慘案討個說法。”李玉兒一時憤恨不已,死死盯住國公。
“你,你,你的眼睛”國公步步後退,指著李玉兒說道。
李玉兒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臉色猙獰,頭發飛炸,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撲過去,一把揪住國公衣服:
“周子湛,拿命來!”
“啊!”國公拚命甩開李玉兒,踉蹌著跑出去,又被荊棘絆倒,便連滾帶爬,跑了一段,便跑不動了,氣喘籲籲,半躺在地上。
李玉兒猙獰著追上來,張口向他的手臂狠狠咬去。
“啊!”國公疼得大叫。
“小玉兒,這還是你嗎?”國公看著咬住自己的李玉兒喊道。
聽到國公爺喊她李玉兒的名字,李玉兒忽然暈倒過去。
國公爺環視四周,見到不遠處的周奕歡滿臉驚愕在看著這邊。
國公爺彎腰抱起李玉兒,走向馬車,沒走幾步,又跌倒了,國公再次爬起來抱起李玉兒,繼續走向馬車。
程貞兒被藥酒毒死時才三歲,所以,即便李玉兒在憤恨時化為了程貞兒的亡魂,在暈過去的夢境裡,也沒有回想起貞兒的什麼記憶,隻模糊想起一個被喚作伯伯的人抱起她,那應該是被灌入毒酒前的一刻。
這個男人比父親還要高大威猛,用無限憐愛的目光看著她,他說道:“讓伯伯好好抱抱貞兒。”
貞兒還有些模糊記憶:
就在前一刻,母親摟著她,哭泣中告訴貞兒,就是一位伯伯要殺全家的命,包括她貞兒的命。
貞兒想到這兒,在伯伯的臉上給了他一巴掌,可惜,貞兒的一巴掌很無力,於是,接下來三歲的貞兒在這個伯伯的胳膊上狠狠咬下,她要為全家報仇。
李玉兒躺在在瑞祥閣暖房裡,快入冬了,燒炭的暖氣從外麵的夥房燒煤炭供過來,暖氣一路蜿蜒,一直通到國公爺的一張大土炕上。
國公爺待遇級彆比肩藩王,又是皇帝賜婚,娶了公主,所以國公府在世人眼裡無疑就是豪門顯貴,富甲一方,國公府中最中央的瑞祥閣,是專屬國公和夫人的,它的建築風格不像錦翠閣般的高調華美。瑞祥閣追求的是沉穩端莊,木料雕刻也極其的講究,就像一位持重的老人,不需要華美衣衫包裝,舉手投足間,卻持重大氣。
一張土炕上,坐著國公爺和夫人,一邊躺著昏睡中的李玉兒,李玉兒身上搭著一件小錦被。
夫人道:“這孩子夢中不知又討到了什麼夢境?”
國公道:“她也許夢到了仇恨,醒來可能會憎恨你我,如果真的是那個孩子,也好,我也好找個人解釋我一生背負的苦衷。唉!”
國公夫人好奇,想繼續問國公,國公伸手示意夫人,不要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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