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伯走進房間,中式的裝修,但是屋內的燈卻是感應的,極其智能。溫伯的腳步很輕,人耳幾乎無法聽見他的走動聲,隻是在明暗變化的光影中感受到他的靠近。
溫伯在羅漢床前停下,司必謹此刻正盤腿坐在羅漢床的一邊,麵前的小桌幾上放著一個木製的棋盤,上麵的棋子卻是上好的羊脂玉。隻是若要仔細去看上麵的棋路,卻似乎和圍棋大相徑庭,要是再較真的琢磨一會兒,就會發現這下的哪兒是圍棋啊,分明用的圍棋的棋子,圍棋的棋盤在下五子棋!
暖暖的橙黃色燈光照在上麵,給這黑漆漆的木製桌椅罩上了一層暖色,司必謹在坐在燈光下,臉色被燈光照的一半明亮一半黝黑,一陰一陽,極其的矛盾,不協調。
“老爺。”溫伯畢恭畢敬的問好。
“恩。”司必謹隨意的應了一聲,注意力都在棋盤上,隻是簡簡單單的五子棋,他還真是在仔細琢磨著、思考著。
“人已經布置下去了。”溫伯在一旁說著。
“恩,”司必謹又淡淡的恩了一聲,隨即下了一白子在邊路上,“僵屍,哈,現在的年輕人啊,花樣還真是多。”
“僵屍是葉小姐提出來的,我聽著伯青少爺原本隻是想把鬨鬼的傳言聯係到二老爺的身上。”
“我這二弟,身上有真功夫,也有真膽識,可惜走錯了路啊。”提到司必勇,司必謹無奈的歎了口氣,是遺憾更是無可奈何。
“人手布置下去了嗎?”司必謹問道。
“已經安排妥當了,伯夷少爺需要的也都為他準備好了,其他的人都在暗處,隻是伯夷少爺機敏,不一定能瞞得住。”溫伯說道。
“瞞他?要是他沒發現是他的無能!”司必謹口氣雖淡,但卻是難掩的自信。
“是。”溫伯也笑著回道。
“我們的人隻需看著,備著,但瞧他自己如何搞,他搞不定了,我們再出手,裝神弄鬼那是我們當年玩剩下的,就看他們是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司必謹說道。
溫伯笑著說,“老爺,你這麼說可不公平,他們這是單打獨鬥,可沒有人教他們這些花樣該如何搞。”
司必謹和溫伯計較起來,“公平,去你奶奶的公平,我們當年和那幫小日本競爭的時候可也沒人教,不也贏的漂漂亮亮的嘛,還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地滾回了日本,再不改踏上我路南山半步。”
“是,”想到過去溫伯臉上的笑容褶子又深了一些,“還是比信少爺點子多,把那些日本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是啊,五弟就是鬼點子多,人也是靜不下,總往外跑,明明身子骨最瘦弱,每次有事卻又總是衝在最前麵……”司必謹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溫伯啊……”司必謹喚他。
“哎。”溫伯不再是正經的回“是”,而是帶了點多年老友陪伴時的隨意。
“我想他了。”司必謹看著眼前的棋盤。
司必信就喜歡用圍棋的棋盤下五子棋,小時候,他就就總拉著司必謹陪自己下棋,雖然司必信聰明,但是五子棋卻總下不過司必謹,每次司必謹贏了,他便不服氣,嚷嚷著重來,於是兩人一下就下了一下午,後來司必謹才知道,司必信哪是下不過自己,隻不過是借著輸棋把自己留下。
司必信一向是懂事的,他自由、活潑、樂觀,司必謹以為司必信對他沒有依賴,卻原來這個弟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靠近自己、陪伴自己。
司必謹一共5個兄弟姊妹,也就司必信這個最小的弟弟最得他的歡喜,也最得他的心疼,自己無子,不惜開口和司必信,因為司必謹知道,司必信的底子在那兒,他的兒子必然差不到哪兒去。
偌大的司家要傳下去,自己最看好這個弟弟,可司必信卻沒有這個接班的想法,於是早早的成家從司家搬出去,為的就是表明立場。自己想給的,對方不想要,那些不爭氣的,卻一個個想過來分一杯羹,明明一個個的沒這個能力,卻偏偏夜郎自大,不知深淺。
父母走的早,司家也可以說是司必謹接手後以一己之力扛起來的,他不能看司家毀在他的手裡,找好接班人是司必謹需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司必信不願意接這個班,那他就自己培養一個。
所以,司必謹明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殘忍,司必信也必定不舍,但他還是開了口,還拿家族大義來脅迫他。
司必謹永遠記得,司必信在答應他後說的那句話,“大哥,我舍不得伯夷,但是你開口,我還是會答應,不是因為司家,而是因為你,隻是因為你。”
那一刻,司必謹後悔了,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瞬。
“好了,”不容許自己過多的沉溺於過去的記憶中,司必謹永遠是那麼的自律自省。
將手中的棋子放回到棋盒中,司必謹站了起來,對守在一旁的溫伯說道,“走吧,我們去會會這個陸永年。”
溫伯將鷹頭拐杖遞了過去,司必謹接過拐杖,敲擊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手上用了勁道轉了轉拐杖,在地上碾了碾,似乎是在調整狀態,如果說剛剛坐在羅漢床上手執棋子的司必謹還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柔軟,那麼此刻這個手持拐杖的司必謹則是一個沉著的不苟言笑的嚴肅帝王。氣勢仿佛就是在一瞬間轉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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