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江冉慢慢收回了斷氣的棋子,交戰到現在,陳周的二位應當意識到自己中了離間之計。
從翁婿,變成了仇家。
隻是現在,不知何時起,情勢進展並非他們能控製。
他們該怎麼辦呢?
這個蕭江冉已經沒有關係了。
棋盤之上,不屬於兩者的第三股力量進入,黑白交織,呈利劍之勢,竟是將原局對峙的兩方徹底摧毀。
謝禦史,已至昌河。
蕭江冉終於養好了身體,允許下床的那日,他換上了屬於他的官袍。
一襲青色袍衣,上繪祥雲鸂鶒展翅圖。但不同於普通的官袍,他的紋飾頂端還繪有青天白日,顯示著他的權責特殊。
一個小小的七品巡按禦史。
說起來,謝禦史還是他的直係上司。隻不過,蕭江冉得罪了人,剛入職沒多久,被調離京城出著外差。說實話不曾見過謝禦史其人。
不過,他既然能被周家找來,那就說明,起碼謝禦史與陳勝禮並不親近。
又想到周陳二家昔日的姻親關係,有部分人脈互通,那麼謝禦史的立場很好推測。
最差便是偏周。
“這就夠了。”蕭江冉心想。
他周家,現在可沒本事,填上這十萬方稻穀,隻要開倉,那便是最直接的證據。
沈衿那小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嘴上說著要和他一起,又聲稱自己要當個乞兒。
終日穿著她短一截的舊袍,買了新的也不更換,真是奇怪。
蕭江冉放鬆了思緒,又開始在腦中模擬陳詞。
直到聽見路邊傳來了鑼鼓聲,他推開窗戶,看見了行走的護衛隊,以及高頭大馬上,身著緋色官袍的男子。
他的頭發已經灰白,一絲不苟得盤於腦後,用官帽壓住。年齡看著有些大,但身子骨勁瘦有力,在馬上也不顯疲憊。
雙目清正有神,帶著銳利的光芒。
他身著官袍,站在窗邊,注視的眼神被謝覽精準捕捉,於是兩人視線相對。
蕭江冉不慌不忙,在房間裡行了一個參拜之禮。
一個行於高頭大馬,一個站在客棧二樓,人流如織,天地內卻似乎隻有這兩人,一個宛若命運的交彙。
蕭江冉維持著行禮的姿勢,直到謝覽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範圍才緩緩起身。
“看樣子,來的人還不錯。”這是他看人的直覺。
而在另一邊,沈衿知曉來的人是謝覽後安心許多。看來,這世界意識真的沒再無理取鬨,毀了蕭江冉的人脈。
謝覽,蕭江冉政途上的老師,唯一缺點就是下線太早。
在他死後,蕭江冉便真的是逆世獨行,僅己一人。
反正劇情已經亂成這樣,再亂些也無事?沈衿心想,卻是有些意動。
謝覽到來,一切便成了定局。
“報,巡按禦史蕭江冉求見。”
謝覽坐在正中,左右兩側是文書和隨聽。周叢、陳勝禮站在下方,正在對峙。
在謝覽麵前,兩人倒是開始同仇敵愾,麵對著證據也互相遮掩。
畢竟,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是由他們兩人提供。兩人都生怕再被鬨大,將自己做的其他事牽扯進來,在堂上可謂戰戰兢兢。
“喚他進來。”
謝覽確實想到了那日在客房從容行禮的年輕人。他如此巧合的出現在這裡,莫非此事還與他有關?
若真是,當真是後生可畏。
於是乎,對蕭江冉的出現抱有一絲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