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江冉被送回家時依舊處於昏迷狀態。胸口豎著一柄黑鐵箭,因為不好處理,隻能拖著,還在往外滲血。
沈衿隱匿了身形,飄在半空,看著太醫們奔跑來往。一盆又一盆血水被運出、嘈雜慌亂。
煩躁又刺眼。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蕭江冉瀕死的模樣,但隻有這一次,她被隔在了許多人外。
不能有乾預。
一股暴虐湧上大腦,讓她的眼眸多了一絲血色。
沈衿蜷縮在黑暗的空間裡,閉上了眼睛。從身體裡掏出了一個灰色的小球,五指並攏、徹底捏碎。
臉色愈加蒼白。
金光點點,從她暫存的空間裡自發飄出,簇擁著她,撫平了眉頭。
等夜深無人,沈衿才出現,落到了蕭江冉身邊。
俯身比劃著傷口。
箭已經被拔了出來,紗布凹陷的位置血色尤深。
再三確認這傷口有她的術法氣息,並非真由箭造成,沈衿才幫人攏好了衣衫。
坐在地上靠著床。
“我不正常。”沈衿呢喃道,手心遮住了眼睛。
“為什麼,這裡還痛呢?”
她壓著心臟的位置,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滿是迷茫,她明明剔除了汙染。
是這具人類身體?
她趴在床上,與蕭江冉離得很近。
一滴眼淚自右眼無聲滴落,消失了痕跡。
它的主人沒有發覺,另一個會發覺的尚在昏迷。
蕭江冉是在醜時醒的。指尖微抬,便觸碰到了頗為柔軟的熱源。
誰?
側頭,看見了沈衿伏在床上的側臉。她的呼吸綿長,正在熟睡。
他隻是稍微動了動身體,便痛得齜牙咧嘴,全身大汗淋漓。
無奈,隻好放棄把人抱到床上的想法。
瞥過頭,注視著她的身影。
於禮,他該收回手,規矩地放在身側,謹記男女授受不親。
但於情。
他閉緊了眼睛。
指尖挪動、再挪動。
一瞬間,還是一世紀?
直到他的手心感知到了屬於沈衿的呼吸,動作戛然而止。
他睜開了眼睛,注視著,不敢動彈分毫。
手心感知到濕意,來自於她的呼吸,也來自於他的汗水。
再次入睡。
……
沈衿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枕著蕭江冉的手睡了一夜。
她睡姿這般不好,還在睡著的時候虐待傷員?
趁著人沒醒,她小心翼翼地抬頭、挪臉,又頗為心虛地將他的手放回被子下,掖好。才向外飄去,消失不見。
蕭江冉睜開了眼睛,將那手挪到臉上。聲音有些含糊,帶著慶幸:“她沒有討厭,不是嗎?”
沈衿拿著早飯進來時,蕭江冉已經醒了。
他看見人,下意識就要起身,結果扯到傷口再次倒下,痛得直抽抽。浸出了幾滴淚水,眼尾殷紅。
沈衿看傻了,好幾個呼吸後,才將早飯放在桌上。
“你怎麼醒這麼早?”
“我沒有準備你的早飯。”
蕭江冉喘著氣:“沒關係,我現在也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