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衿依舊維持著托盤的姿勢,沒有空出手,隻是微笑著點頭:“初次見麵,我是沈衿。”
時羨並沒有在意她的失禮,頗為大度地開口:“時羨,目前在教廷擔任主教一職。您以一個自然人的身份,在研究所那群異能者之間揚名,真是非凡。”
沈衿雙目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主教大人謬讚。”又是一番打工人的吹捧話術:“你可比我厲害太多。”
至於她自己對揚名,沈衿並不接茬:“研究所裡,除了研究員是異能者的占比較大,其他部門裡倒都是你我一樣的普通人。”
“更何況,我不過一個小小的飼養員,哪裡有揚名一說?”
時羨麵帶微笑,棕發在吊燈下折射出柔和得光暈,無愧沈衿對於年輕主教的刻板認知,一副神愛眾人的悲憫寬容模樣。
人一向是偽裝高手。
沈衿忽然產生了勝負欲,嘴角的笑容愈發溫柔,整個人像是灑上了霧麵濾鏡,恍惚如鏡中明月。
時羨雙目也微有愣神,片刻後眉頭緊鎖,又想到了她的異常。
有這般強的親和力,也難怪能馴服狼王。就在,剛剛他也差點被這笑容溺了去。若非他喜歡的並非這種類型,高低得嘗嘗才好。
不遠處的大廳傳來騷動,緊接著時器具落地的聲音,還夾雜著一些含糊瘋狂的呐喊。
時羨話被打斷,頗為不滿地望向躁動的來源,正想讓李玉竹過去處理,就聽見沈衿的聲音:“那裡似乎打起來了。”
她帶著點點疑惑:“這裡都是你的同好吧,你不去關心嗎?”
時羨想說,那些愚蠢的人關他何事?隻是看著沈衿開口,神情有些苦惱:“讓沈小姐見到這般粗魯的一麵真是愧疚。”
“我去處置一番,希望不要打攪您的雅興。”
沈衿搖頭:“怎麼會。”
時羨朝著喧鬨處走去,沈衿也跟在他們身後。沒有鬨事的宴會是不完成的。
沈衿心想,跟上去做個吃瓜群眾。
比起正在毆打的一群人類。她的視線率先落到了狼藉的地麵。
蔬菜、水果、燉肉、糕點,混雜在碎瓷和汙液之中,失去了原有的色澤與香氣。末世裡,堪稱難得的天然食物,被他們無甚心疼地踩在腳下、支離破碎。
大部分看客事不關己地挪到了柱後,還有閒工夫對著尚在扭打的人指指點點。更有甚者臉頰漲紅,像是在看一場絕妙的大戲。
王覺的臉上已經滿是鮮血,額頭還有一個破洞正在出血。他像是最後的困獸,近乎絕望地撿起一旁掉落的鐵棒,對著人張雄就是一頓狂打。
但張雄狀態比他好很多。大手一握,鉗住鐵棒,獰笑著將它甩飛。哐當一聲,敲在本就搖晃的水晶吊燈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吊燈墜落,碎片遍地。
張雄踩住了他的胸口,因為一場肉搏尚在喘氣:“你們知道嗎?”
他突然直起身,抬高聲音。
“特麼的,這個瘋子,居然敢和一隻喪屍上床。他把喪屍,圈養進基地裡了!”
王覺想撕了他的心都有。
“啊!”
頓時,鴉雀無聲的宴會忽然炸開,像是淋了熱油。
咒罵聲一陣又一陣,他們甚至覺得張雄打得輕了,自己要補幾腳才泄憤。
這人,怎麼敢的啊!
王覺表情格外的冷漠,隻恨自己太過弱小,被老婆咬完,沒能變成異能者,無法將這群人全部殺死。
“她是我的妻子。”
王雄的側臉貼著冰冷肮臟的地麵。食物混合後作嘔的氣息沿著鼻腔,進入他的大腦。但這種嘔吐,絲毫比不上他心裡對這群人厭惡的嘔吐。
他的妻子,變成喪屍了,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倒是這裡的人,手上卻不知道粘了多少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