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帶來的失重隻在一瞬。
吉頓冉能夠感覺到他精心挑選的防具在觸碰波動的瞬間便被滲透。
失控的外骨骼,尖銳的報警聲,無法自救甚至連抬腿轉身都做不到的雙腿,明晃晃地共同驗證了一件事。
他是個廢物!
他就是個雙腿殘廢,釋放不出精神力的廢物!
吉頓冉最試圖遮掩、忽視的缺陷一次又一次血淋淋地呈現在他和沈衿之間。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
吉頓冉的眼眶通紅,一座小型炮台直接扛到肩頭。
它本該作為地麵武器布防,在他原本的預設中,他可以輕飄飄地按下發射,釋放的激光能將直線百米的物體化作灰燼。
而非現在這般狼藉,甚至帶著莫名的決絕和強裝鎮定。
忽然,他的失重感停止了,懸浮在半空。發射激光的後坐力原本抵得他全身痛ai,現在卻換了一種酥麻的狀態,像是雙手在安撫他的肩膀。
“怎麼說不聽呢?”
他聽見耳邊傳來喟歎,卻帶著包容。像是明知道小孩會犯錯誤,還是任由他去做,自己在最後,他無法兜底時將一切挽回。
吉頓冉忽然很想流淚。
事實上,他的眼淚完全止不住。
所有的喧囂都已經遠離。射線是否發射成功也無人在意。
吉頓冉看見他的精神獸變化成人類的虛影,將他擁住:“怎麼這麼愛哭?”
他的頭靠在沈衿的肩頸,正如他渴望了許久的親人的懷抱,溫暖又安心。
餘光中,他看見地麵上,藍白的光芒托起他所發射的射線。
“這是我的精神力。”
沈衿站在他身邊解釋:“現在你和我,一個摧毀了實體,一個攻擊了本源。”
她又將人抱得緊了點。吉頓冉很輕,即便是撐著他整個人的重量,對沈衿來說都像一張輕飄飄的紙片。
她掂了掂,忽然換了話題:“我以後會監督你的三餐。”
吉頓冉暫時無法明白沈衿切換的思緒。他的雙眸死死注視著地麵上的一切。
射線如他所說,帶著勢不可擋的前進姿勢,凡是它所抵達的地方,都泯滅成了空氣。
有這麼厲害?
他對於他的武器生出質疑。
然後又想到了沈衿的前一句:“攻擊了本源。”
很明顯,他的射線壓根達不到所謂本源這般飄渺的領域。
沈衿的精神力才是這一切傷害的源泉。
他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
地麵上的灰塵散去,雙塔中間凸起的土坡亦被碾平。
倒黴的男人全身赤裸,躺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他前麵,暈厥著一隻巴掌大小的觸手怪。
像章魚,但它的觸手數量可比章魚多多了。一條條黑色的觸手將它的軀體繞了幾圈,隻露出半閡的猩紅雙眼。
“要和我一起下去嗎?”
沈衿變成人形後,聲音就不再是他熟悉的幼崽腔,無論聽多少遍,還是耳朵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