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魚的，下午還來嗎？來的話記得給我留兩條！直接放到傳達室就行！到時候我讓老於給你錢！”
“姐，下午真來不了了，這魚是我從遠地方運過來的，得花好長時間呢！”這大姐話裡有話啊！張二河聽她那意思，這位還是廠裡的小領導。這可得巴結著點。
至於他為啥知道人家是小領導而不是大頭頭，其實也簡單。要是大領導，買魚這種小事根本用不到自己親自來，可她又能讓傳達室裡的人聽話。
她要麼是大領導的親戚，要麼就是小領導。至少也是在廠裡能給頭頭們遞得上話的人！
“大魚今天是沒了，姐你看看這些小魚行嗎！小魚刺細，乾炸一下嚼起來也香得很！”
“當個下酒菜再合適不過了，對了，這裡還有幾隻蝦子，也一起跟您搭上！”張二河看了看桶裡的小雜魚，還有3斤左右的樣子。又把麻袋裡那幾隻蝦子放了進去！
“一共差不多有3斤多，您看看行不行。要是行的話，給我一塊錢得了。”
“我看看。嗯倒也行，就是魚小了點！”這大姐看了看桶裡剩的魚，還真不少。一塊錢肯定是物超所值，何況還搭了幾隻蝦。這晚上完全能湊兩個菜了。
“呐！給你！”大姐掏出錢包抽出來一張一塊的票子遞給張二河，接著又叮囑道：“小夥子，以後再來的話，你中午過來！不然大家把魚帶廠裡去，一股子魚腥味，放著也不方便！”
“噯！聽人勸吃飽飯，下次我就中午來！謝謝姐您的提醒，我這也是第一次做生意，也不懂啥規矩，有事您說話啊！”
這好話誰都愛聽，多恭維幾句沒啥壞處！人家既然能在廠裡說得上話，以後說不定能用的上呢：“姐您貴姓，明天我專門給您留一條大的！”
“行，小夥子能聽勸，是個做生意的料！”自己隨口一句話，這小夥子能聽進去，她覺得自己也有些麵子的。
“明天我要是來不了，你就把魚放到傳達室去，給老於說是你馬姐要的，到時候讓他先把付了就行！”說著，提溜著魚轉身離開！
“噯！好嘞姐，我記著了！姐你慢走啊！”
賣魚這麼順利也不出他的意料之外。食品廠工人果然有錢，幾塊錢一條的魚說買就買，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其實想想也正常，這時候各種國營廠管理混亂的很。下班的時候，工人隨便帶點就夠一家老小嚼咕的。他們就稀罕點新鮮玩意，所以給一家老小在過節的時候買條魚吃吃，也算不上浪費。
把裝魚的麻袋夾在胳肢窩裡，桶和秤掛在腰上，再把秤砣往懷裡一塞。張二河轉頭找了個沒人的犄角旮旯，鑽了進去！
把懷裡的錢都掏出來，一張張疊好數了一遍。
一共38塊4毛錢，一共二十多條魚，差不多1塊7，一塊8一條。對於這個價格張二河是相當滿意。
要知道這可是1980年，正式工一個月也就30塊錢左右。他一個早上，就掙了普通工人一個多月的工資。
這讓他不得不感歎：這沒本的買賣就是劃算。其實他賣的真不貴，他們縣一共就兩家養魚廠，他們往水產公司送就得6毛多接近7毛的價格。
要是去養殖場進貨拿來賣，去掉成本，再折點秤啥的。鬨不好不光不掙錢，還得賠點！
而且養殖場出貨那是有配額的，不是你想要多少就給你多少。人家得循序漸進的慢慢出貨。你私人去，給錢人家也不賣給你。
38塊4幾乎都是毛票，最大的一張也就5塊錢的麵額。其他都是一塊的五毛，還有不少分票。
把票子疊好揣懷裡，鼓鼓囊囊一大包。揣著近40塊錢巨款，張二河急匆匆就往鄉供銷社趕！
他沒準備在縣裡采購東西，一樣的東西，縣城賣的肯定比鄉裡貴。這就和他賣魚一樣的道理。
縣裡賣物資的地方叫“百貨商店”，在鄉鎮一級裡叫：供銷合作社。而比較大的村子有的也有供銷社，隻不過是最下一級的地方叫：代銷點！
他們最大的區彆不光是商品價格不一樣，貨物的品種相差也很大。
縣裡的百貨商店基本上的日用百貨都有，上到電視劇自行車手表縫紉機包括成衣等等，下到針頭線腦，油鹽醬醋，煙酒糖茶。
而鄉鎮的供銷社品種就少了，基本上就是些農村日用品了，什麼香油果子糖塊，針線布匹啦等等。可那些工業用品幾乎是沒有的！
到了村這一級的代銷點就更少了，顧名思義，就是代銷代購。基本上是村裡人需要啥，若是不方便自己去供銷社買的，就在代銷點登個記，等湊夠了一定的量。村裡就會派牲口車去鄉供銷社去集體采購！
由於今天開集市，所以供銷社買東西的人寥寥無幾。就幾個售貨員斜倚著櫃台聊天。
張二河進去的時候，人家眼睛都不瞥他一眼。自顧自的嗑瓜子聊天打屁，甚至因為他身上的魚腥味，還嫌棄的躲遠了點！
“喂！同誌，花布咋賣哩？”張二河站在布匹櫃台前半天，都沒人搭理他。無奈他隻能叫人了。
一連叫了好幾聲，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售貨員才皺著眉頭，一臉不情願的走了過來道：“喂什麼喂！要什麼有票嗎？”
“呃！這位同誌，我想買的花布，咋賣的啊！就是那種！”張二河指了指櫃台裡麵擺的那幾卷花布道！
鄉供銷社裡的布匹統共就那幾個花色，要不就是白布上印的紅花，要麼就是紅布上印的白花。再就是綠色的布上印點白色紅色的碎花。
“這個啊！一塊二一尺！這是新到的花色貴點！”
張二河指的，是一匹紅色印著粉色桃花的布，這種顏色在這些布匹裡最顯眼。
“要多少！先把布票給我！”
“這個！我沒有布票！”
“沒有布票一塊四！”
“行！一塊四就一塊四！對了我想問一下同誌！”
“我哪兒知道啊！高矮胖瘦都不知道，我咋給你估算，真麻煩。不行就回去問好了再來買！”女售貨員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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