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滿月一把甩開田蘭芳拉著她的手,“要我替嫁也不是不行,這就要看你們的誠意了。”
隻是……這誠意,就看許家人能不能做到了。
想著想著,她摸了摸乾癟癟的肚子,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
餓,真的好餓。
剛剛醒來沉浸在自己重生的震驚中,險些忘了自己好久沒吃過一點東西了。
現在是1960年,遲遲沒有雨,已經乾旱了好幾年,地裡自然也沒糧。
大夥兒吃的是集體大食堂。
可現在大隊裡的大食堂也快沒糧了。
每天的夥食由原來的一天兩頓,縮減為一天一頓,從玉米大碴子粥,變成了不知名的野菜糊糊粥。
去年碗裡還能看看到些玉米大碴子,混著野菜糊糊,現在基本上都是玉米芯碾磨成麵,摻雜著些許麥麩熬成稀粥。
每天老早就有人下了工,就急忙跑去大食堂排隊打飯,生怕後麵去晚了什麼也沒剩,隻能餓肚子。
村裡已經有幾個老人,活活餓死了,還有不少人得了浮腫病,臉和四肢高高浮腫起來,看著駭人。
許滿月從今天早上被氣暈,一直到現在大晚上,整個許家也沒人看過她,更彆說給她留吃的了。
自然餓得不行,渾身無力,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田蘭芳瞪大了眼睛,語氣下意識拔高,“誠意?”
“你想要什麼誠意?”
“是讓你去替嫁,又不是送你去死,你至於嗎?”
難怪自從明月回來之後,公公婆婆還有自家男人,都不待見自己這個閨女了,如此斤斤計較,小家子氣,誰會喜歡啊。
許滿月強撐著餓得虛弱的身體,喘著微弱的氣息,“我一天都沒吃東西,想讓我替嫁,總不能還沒嫁過去,這人就活活餓死吧?”
前世的她,看著村裡最先餓死的都是老人,生怕自家爺奶挨不了餓,所以她總是將自己一半的口糧節省下來,送給兩個老人。
直到她被許家人在逃荒路上拋棄,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拚命省下的口糧,都進了許明月的肚子裡,而且還是爺奶私下親自給她的。
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田蘭芳聽到餓死兩個字,下意識反駁道,“現在都過了飯點,哪來的吃的,你自己賭氣暈倒,餓死活該……”
現在的糧食比錢還金貴,錢不一定能救命,可糧食能。
也不看看每天就那吃的,彆說七分飽,能混個四五分飽就不錯了,哪還有多餘的糧食給她吃。
許滿月搖了搖頭,“那沒辦法,我都快餓死了,乾嘛還替彆人嫁人。”
前世她對許家有感情的時候,不願意嫁,許家拿她沒辦法。
現在她對許家的感情,已經消耗殆儘了,她不鬆口,許家照樣拿她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