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默的等待中,張明宇額頭開始沁出汗水。
他從小就是刺頭,打架是家常便飯,周邊的孩子們都挨過揍,他媽張來弟給他擦了多少次屁股?
有次還把人頭打破了,血濺當場,最後賠了他媽一個月工資才算完事。
唯獨沒想到今天才是最大的。
四萬八啊,對半也要出兩萬四,賣了他家全部家當也賠不起。
彆看張家有四套房聽起來挺多,其實一套三室二廳也就一千出頭,房子四千來塊,加上手頭的流動現金,絕不超過五千,對兩萬四來說隻是個零頭。
張明宇這會兒才感覺到害怕。
他並不是害怕打架這件事,而是打架帶來的嚴重後果。
忽然,他側頭指著呂東:“他在廠裡乾了這麼久,知道機器價格還在那裡跟我打架,明擺著想陷害我!”
呂東聽了,眼睛都要怒瞪出眼眶,指著自己啞口無言。
過了一會兒才臉色漲紅的反駁,激動得跳起來:“是你先打人的,你打架不挑地方還怪我?!”
他知道機器是新買的肯定貴,但沒想到這麼貴,而且是張明宇先打人,他忍不了一點進行反擊,怎麼還會挑場合?
兩人互相指著對方,隔空對罵,哪怕守衛把人按著坐下去,他們嘴也不停。
財務部主管臉色更差了,一拍桌子:“吵什麼吵!你倆一個都跑不了,有空吵還不如想想怎麼賠錢!”
兩人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她難道還來分個青紅皂白?
她隻知道廠裡的東西有人賠償,資產不能受損,這是財務部主管的責任。
張及第頭疼,一巴掌把旁邊的張明宇扇懵了:“你少給我丟人現眼,老實閉嘴!我讓人通知你媽了,你最好祈禱機器沒問題!”
這倒黴孩子看不清一點形勢,以為有他媽的關係在,還要跟小姨強嘴,張及第一點不慣著,反手又是一巴掌。
打孩子要趁早,還要下死手,不然就是現在這個下場。
張明宇兩邊臉都疼,試了試說話,調動臉部肌肉都是腫痛的不行,完全張不了口,總算消停了。
兩家人被沉甸甸的四萬八壓製得根本不想說話,說啥呢,又免不了一點。
他們沒了鬥嘴的心思,各自愁眉不展的坐在位子上。
快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張明宇總算看到了他媽,眼裡含著一泡熱淚想告狀,卻被親娘無視了。
匆匆趕來的張來弟看都沒看傻兒子,徑直走到妹妹張及第身邊。
她一屁股離擠開旁邊的向麗麗,對著妹妹諂媚地說:“今兒又咋回事叫我來,妹妹你托陳偉幫著解決就是了。”
她把陳偉這兩個字專門重音,務必要讓全場的人都聽見。
張來弟以為就是和昨天一樣一件小事,打起來怎麼了,了不起賠幾塊錢,她輕車熟路好吧。
她看了看兒子,又瞟了眼對麵的呂東,兩人都挺淒慘,臉上的傷搶眼,張來弟眼裡閃過心疼。
她兒子這麼好一孩子,怎麼就被打了呢?肯定是受欺負了,等會一定要叫陳偉過來,逼著這小子給明宇道歉!
張及第沒好氣地說:“打人現在是小事,現在把廠裡機器打壞了三台,兩人賠四萬八,你家要出兩萬四!”
打架打出這個賠償的,整個縣城裡張明宇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了。
張來弟傻眼,嗓子都劈了,那聲音刺耳得向麗麗捂住耳朵:“什麼?!你們甲烷廠搶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