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茶拎著那把大黑傘去小賣部買藥了,果然,走到一半下起了雨。
而水蟻這玩意兒,隻要一下暴雨就會從森林裡飛出來。
謝茶走近小賣部,牛黎又蹲在小賣部門口,一邊暴躁地燒艾草一邊跟牛叔抱怨:
“阿爸,那小子是死了嗎?這麼多水蟻瞧不見啊?”
謝茶走進小賣部,聞言斜瞥他一眼:“你行你上啊!”
牛黎嘿了一聲站起來:
“你他媽每次來都得……”
謝茶掏出一張紅票子晃了晃。
牛黎瞬間改口:
“……買點東西啊?”
牛黎這小子隻要給他錢就一切好說,謝茶懶得在他這裡浪費時間,揣著一盒退燒藥就回去了。
衝泡好,謝茶端著藥進臥室。
春夜不知何時又睡著了。
謝茶把藥擱在一旁的竹凳上,用手背貼了一下春夜的額頭,謝茶心下一驚:
還是不正常的滾燙!
便顧不得他還在睡了,迅速把他搖醒:“喝藥了,快點!喝了再睡!”
語氣不算好。
大少爺脾氣本就差。
春夜被晃醒了,定定地盯了謝茶幾秒,要是擱往常,謝茶毫不懷疑他那張慣會嘲諷的嘴巴肯定得說點什麼。
但眼下,他居然什麼話都沒說,懶洋洋地坐起來,神色慵懶地靠在棺木裡,接過謝茶遞過來的退燒藥,一口一口地喝著。
頗有病人的自覺。
這麼安靜反而讓謝茶有點不習慣了。他和這小子,哪次見麵不得互相嘲諷上幾句?
謝茶抬了抬下巴:
“你不說點什麼嗎?”
比如說謝謝。
春夜抬眸一笑:
“非要我開口的話……”
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氣陰沉沉的,笑意頓時收斂了:
“剛才下雨了嗎?”
謝茶瞬間明白了他問這話的意思。
不會還想著去竹林施蠱趕水蟻吧?
謝茶去買退燒藥的路上遇到過水蟻,成群結隊地,嗡嗡嗡地飛著。
除了看著有點瘮人,實際上不叮人,並不會對人造成什麼致命影響。
既然如此,讓他們忍一天又何妨?
反倒是這位還在發高燒的病人,要是再出去吹風淋雨,這碗退燒藥算是白喝了!
想到這,謝茶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答道:“今天沒下雨。”
見春夜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謝茶也是心理素質強大,一點也不心虛,還理直氣壯地挑眉道:
“不信?”
春夜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若隱若現的,在謝茶還沒看真切的時候,他就已經垂眸下去。
一邊喝藥一邊涼涼道:“我們神經病是這樣的,喜歡多疑……”
謝茶:“……”
沒完了是吧?
又想到生氣會氣血上湧,氣血上湧就有可能誘發情蠱發作,謝茶深吸一口氣:
行,就當他神經病了。
不跟神經病計較!
盯著春夜喝完藥,謝茶接過空碗擱一旁,又把他按回棺木裡躺著:
“喝完藥再睡上一天,這燒要是還沒退,你就做好接受我暴擊的準備吧!”
春夜聞言唇角微微揚起。
但沒說話。
大概是剛喝完退燒藥,藥性開始發揮作用了,他昏沉地合上眼,還是那副睡美人的睡姿。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是鞭炮聲。
謝茶出去一看,牛黎在花叢外邊放鞭炮。第一串鞭炮放完了,又拿香準備點第二串。
謝茶快步走過去,一把奪過那串鞭炮,冷聲嗬道:“乾什麼?”
牛黎看了看謝茶,又看了看謝茶身後不遠處的青色吊腳樓,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咱倆冤家路窄成啥樣啊,這鬼地方也能遇到你?”
謝茶被他氣笑了:
“怎麼,我去哪還需要跟你彙報啊?”
牛黎指著他“你”了半天。
他跟謝茶鬥嘴就沒贏過,最後指著謝茶手裡的那串鞭炮,咬牙道:
“行,我不跟你計較,把它還我!”
“想要啊?”謝茶揚了揚那串鞭炮,“先告訴我你跑來這放鞭炮做什麼?”
“做什麼?”提起這個就來氣,牛黎叉腰道,“我家小賣部門口的水蟻多得都沒人敢來買東西!這不得打串鞭炮提醒提醒他要是人沒死,就趕緊去把那水蟻給我趕走啊!”
說到這,牛黎又氣哼哼道:“我這可不光是為我自己,還是為了咱們整個寨子,你識相點,就快把那串鞭炮還我!”
謝茶一聽,眸子裡閃過一絲冷意,他嗤笑一聲:
“行啊。”
說完抬手一揚,那串鞭炮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最後啪唧一聲,掉進一個小水坑裡,濺出幾抹水花。
牛黎操了一聲,趕緊衝過去撿起來一看,鞭炮浸濕了,廢了!
牛黎扭頭怒瞪謝茶:
“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謝茶挑眉一笑: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牛黎怒了,擼起袖子就要揮拳朝謝茶打去,忽然,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吊腳樓裡,二樓的窗邊站著一個人。
正麵無表情,漠然地盯著他。
牛黎被那雙眼睛盯得手一哆嗦,然後停頓了那麼幾秒。
就在那幾秒之內,他看到春夜屈起手指彈了一下,一個黑黑的小點就跟一小枚炮彈似的,眨眼間就飛過來了,精準無誤地落到了他的拳頭上。
牛黎低頭一看,是隻蠍子。
他操了一聲,正要抬手拍死它,那隻蠍子很是機靈地順著手腕爬進了衣服裡。
牛黎:“!”
上躥下跳地想要把那隻蠍子抖落,發現不僅沒抖下去,反而被蠍子啃了好幾口。
牛黎逃命似地跑下山。
嗚嗚嗚得趕緊回家脫衣服!
謝茶轉頭一看,春夜走出了吊腳樓,謝茶迅速追上去攔住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戳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