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紫玉王府的管家是被人用馬車送回家的。據手下的人說,這位老先生回到家的時候,已然酒氣衝天,不省人事。跟著同去的兩個下人替他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物,甚至把那一箱名貴的布匹又原封不動地提了回來。
正在書房溫習功課的段少允聽說此事,氣得把毛筆都拍斷了一支。
第二日管家酒醒了,主動跑去跪在他臥房外的院子裡,等他發落。
半晌,段少允才從房間踱了出來,當他刀子般的的眼神瞟到自己的時候,管家的脖子都縮起來了。
“老謝,你果真當得好差啊。”
聽到這陰陽怪氣地誇讚,管家心裡苦道:鳳大小姐,你一番好心,卻偏偏害苦了我!這下八成是拿不到這個月的月錢了,甚至還得挨頓板子!
“王爺,小的真是蠢笨如豬!可您不知道,昨日我們幾個剛到將軍府,一句話都沒來得及張口,就被將軍府的人團團圍住,竟是走也走不脫!我看,這鳳大小姐也是一片好意……”眼看著段少允的臉色越來越黑,管家立刻住了嘴,比了個發誓的手勢,“小的等下就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給將軍府送回去!先請王爺狠狠責罰!”說完便把頭埋在了地上。
“罰你?”段少允氣得直冷笑,“鳳筠大張旗鼓地把你送回來,又送了這麼多禮物,為的就是讓我罰不了你!”
他又瞄了一眼管家身旁被完璧歸趙的紅箱子,終是無奈地歎了口氣:“老謝,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她鳳筠送些彆的倒也罷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給我買布料做衣服?這成何體統!你倒也真敢接!”
管家的頭都快埋進膝蓋裡了:“小的這就給鳳大小姐送回去!這就去,這就去……”
“送一次還不夠,還要第二次?你是不是巴不得整個京城的人都來看我的笑話?”
段少允看傻子似的看著管家。
在他拂袖而去前,隻丟下一句:“把箱子丟庫房去。彆再讓我看到。”
幾日後,段少允照慣例,去城郊的皇家馬場練習騎射。他在山野草地間騎馬溜達時,遠遠便看到有一人一騎向他行來。
此地距離京城有四五十裡,群山環繞,常年青草豐美,涼爽異常,皇家子弟常在此處圍獵、遛馬、消暑。但京城的馬場又不是僅這一處,更近更便利的有的是,段少允每隔半月左右才會大老遠跑來散心,這裡又隻許皇親國戚或得了特殊恩寵的重臣進入,因此他平日甚少遇到旁人,這也是他格外喜歡此地的原因之一,沒想到今日竟能遇到彆人,倒是讓他頗感意外。
那人著利落的暗螺青色長袍,頭上的紅色抹額格外惹眼,策馬直向他而來。
起初他以為是哪個叫不上名的、瘦弱的遠方堂表弟,等到那人又近一些了,他驚得瞳仁都晃了一下——
鳳筠!怎麼又是她?
隻見這鳳家大小姐離老遠便對著他笑,一張粉白的臉上汗津津的,兩頰熱出了兩團紅霧,八顆白牙自花瓣似的紅唇間露出來。
“五爺!竟在這遇到你了!”
她人還沒到近前,已然在馬上揮著手打起了招呼。
等她到了近前,段少允才壓下心中的詫異,對她點了點頭:“筠姐。”
頭一回見到卸了濃妝的她,段少允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
那雙笑盈盈的眉眼少了幾分攝人的銳利,此時如清泉般素淨。豐盈的唇瓣也不再是濃重的紅,而是自內而外的蓬勃血色,與她的男子扮相相得益彰,襯得她倒像個英氣逼人的美少年。
視線往下,段少允見她竟像男子一般,把半截外袍脫下,束在腰間,露出半截紗質的裡衣,不由得蹙了蹙眉頭。
鳳筠卻毫不在意。
她騰出一隻手給臉頰扇風,熱絡道:“太陽才升起來不久,這天熱得可真快。五爺最近在忙什麼?我著人請了你幾次來喝酒,都沒能把你請過來。”
“殿試在即,實在抽不得身。”
段少允由著馬兒信步而走,鳳筠立刻驅馬同行。
“彆忘了,你答應過我的。”她指的是他那次在將軍府上吃飯,臨走前曾答應過要再來府上喝酒。
段少允隻得說:“待殿試結束,一定去府上小坐。”
兩人又行了一小段,見她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段少允問道:“筠姐,你今日怎麼會來這裡?小舒沒跟你一起?”
鳳筠笑道:“自上次父親勝仗歸來,聖上便特許我們鳳家進入這馬場避暑。我平日裡看著那麼多間鋪子,實在太忙了,這兩日好不容易得空,便想著過來玩兩天。小舒他……”她擺了擺手,“他還不算我們鳳家的人,便是想進也進不來。”
對曇舒來說,如此屈辱如此痛苦的事,從她嘴裡說出來卻如此不值一提。段少允的後槽牙都咬緊了。
他又想到曇舒平日裡對這個姐姐多麼討好忍讓,她卻是個毒辣的,一直不讓他的小娘進鳳府的門,又不許他認祖歸宗,隻能頂著“曇”姓身分不明地長大,從小挨了多少欺負冷眼。
想到這些,他就為曇舒不平,無奈這鳳筠卻如狗皮膏藥般追在他身邊,聒噪個不停,惹得他更煩了。
“上次的料子,是我特意找浮光閣的掌櫃的討的壓箱底的貨色,這京城哪怕翻個底掉,也再找不出第二匹了,五爺可喜歡嗎?”鳳筠目光灼灼地望著他,“我看著,晴山,碧山,月白……這幾個顏色你穿一定好看。”
段少允何曾被一個女子如此露骨地上下打量過?那架勢,兩眼都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洞來了。
他一下子把馬勒住了。
“鳳大小姐,以後不要送這些了。”語氣裡,已是帶了幾分警告。
“怎麼,你不喜歡?那可太可惜了……下次吧,下次遇到更好的,我讓掌櫃的給我留著。或者,你喜歡什麼顏色、什麼料子,可以直接告訴我啊。”鳳筠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
“這不是料子的問題……你做什麼?”
段少允話還沒說完,就被鳳筠的舉動嚇了一跳。眼前的女子根本沒把他的拒絕當回事,而是顧自翻身下馬,向著他騎著的馬伸出手來。
“好俊的烈馬!它叫什麼名字?我剛才就想摸摸它了!”
“住手!”段少允喝了一聲,扯了扯韁繩,令馬兒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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