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鳳筠混跡京城這麼些年,比這難聽的話也不是沒聽過。
可她是真沒想到,這些話從段少允的嘴裡說出來,殺傷力竟能這麼大。
難道她在不經意間,真對他上了心,她對他,早已不是初見麵時的一時興起?
可她天生就有股倔勁,疼到極致便是麻木,既然十分麻木,便也算不得疼了。
想到這,鳳筠臉上的淚也乾了,反而換上一副不輸對方的燦爛笑臉。
他讓她很疼,那她也要讓他疼回來,哪怕她的反擊都是徒勞,哪怕無力得可笑,她也要還回去!
“有王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她笑吟吟道,“你怕我臟,我怕你小,萬幸你剛剛隻是在跟我開玩笑,不然我還怕夜裡做噩夢呢。”
段少允臉上的笑意僵住了。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你說什麼?”
“王爺是處子吧?”
段少允有一瞬間的恍惚:他沒聽錯吧?
他下意識想反駁,話到嘴邊卻實在張不開口。
他是瘋了嗎?怎麼會跟一個女人在床上聊些這個?
見被她說中了,鳳筠“嗨”了一聲,歎息道:“要說王爺這張臉,這身段……實話實說,我還看得過眼,就是這技術……”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瞞王爺了,我平日裡吃得太好了,你懂吧?都是彆人上趕著伺候我。但凡差勁一點的我都下不了嘴……你……”她從上到下打量了段少允一眼,“你剛才都把我膈應哭了。”
……她在說什麼?
段少允感到腦子裡有一根弦燒斷了。他呆呆地望著麵前的女人,已經失去了反應能力。
他……膈應到她了?所以她才怕成那樣?
是啊,章時棟抱著她的時候,她怕了嗎,她哭了嗎?沒有啊!
敢情他竟還比不上章時棟?
男人的嘴張了張:“你……我……”
鳳筠打斷了他不明所以的囁嚅,笑嘻嘻道:“我娘死得早,我爹沒管過我,哪像曇舒,父母雙全的養出來就是不一樣。剛才若有冒犯之處,見諒,見諒……”
“對了,前幾天我還差點把你好朋友曇舒的眼睛給打瞎了,他沒跟你說吧?”
段少允愕然地瞪大了眼睛,隨後便是翻湧而起的憤恨。
鳳筠覷著他精彩的臉色,輕快道:“說起來,他什麼也沒做,我打他,就是因為我爹打了我的婢女。”她的笑意滿得快溢出來了,“在我心裡,他的一隻眼睛,比不上我婢女的一根腳趾頭來得重要。”
“你——!”
段少允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著她,她卻起身,將那根手指輕佻撥開:“王爺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跟我一個沒廉恥沒教養的人,計較什麼呢?是吧?”
她下到床邊,在段少允盛怒的目光中,悠然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攏了攏散亂的鬢角。
“行了,今日多謝王爺解圍,也多謝王爺為我上的一課。若沒彆的事,我就先告辭了。”她正欲離開,走到門邊,偏又回眸一笑,溫聲叮囑道,“王爺,論年紀我該叫你一聲弟弟。你還小,彆總是學些大人玩的。實在有什麼不懂的,你來問我。”
鳳筠走後不久,房間裡便傳來掀翻桌案,砸碎杯盞的恐怖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