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可段少允卻說,隻要他一句話,那些被封的鋪子便會劃歸戶部統管,到時候她就算想一把火燒了,也燒不起了。
後續這香料生意便如同一塊肥肉,哪家有本事,哪家有銀子,便都可以分一杯羹。
但是這樣安排又豈能滿足他的報複欲呢?
為了惡心鳳筠,他偏要將這些鋪子送給她的庶弟,送給她一直以來最看不起、最提防、最恨不得踩在腳下的人。
“你敢送,就真以為他敢收嗎?”鳳筠冷笑道。
“為何不敢?”段少允反問,“曇舒現在是朝廷命官,你能把他怎麼樣?像小時候一樣,把他關起來抽他鞭子?”
“他小時候哪一頓鞭子是白挨的,你怎麼不去問他?如今他長大了,果然是長進了,我隻恨當初沒打死他,倒讓他像條哈巴狗似的攀上了你這個好主子,這才生出了這許多癡心妄想的心思!”
“閉嘴!”段少允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事與他無關,他壓根不知情!”
鳳筠笑得更開懷了:“這便是他手段高明之處了!好人總是他做!王爺心甘情願為他遞刀子也就罷了,怎麼偏要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派頭?我再容不下他,好歹也養了他七年,他又做了些什麼?聯合你一個外人算計我?你們哪來的臉?”
“你!”段少允氣結半晌,才道,“你少在這顛倒黑白!你這些年怎麼對他和他小娘的,整個京城的人都看在眼裡。你向來心如蛇蠍,若不是曇舒一朝高中,還不知要在你手裡搓磨成什麼樣子!那些鋪子就當是你賠給他們母子的補償,又有何不對?”
鳳筠咬牙道:“好,好……你儘管送一個試試!我倒要親眼看看他有沒有這個福氣消受!”
“你少盤算些沒用的!”
“腦子是我自己的,我愛盤算什麼就盤算什麼,你們這些做賊的倒來管我這個失主了!你管得著嗎你!”
“你——”
段少允瞪著她的眼睛裡都恨不得噴出火來了。
他伸手扯過她一隻手腕,一把將她從凳子上拉了起來。
鳳筠隻覺得身子被扯得一旋,一隻手臂被反擰到了身後。隨即手腕下方某處穴位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沿著經脈蔓延到整個手臂,連著骨縫都跟著做痛。
她的身體本能地想蜷縮起來,可手臂還被男人牽製著,絲毫掙脫不開。幾乎是一瞬間,冷汗便將她的衣衫浸透了。
身後,傳來男人怒不可遏的低沉話語:“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真當這天下都姓鳳嗎?”
鳳筠疼得冷汗直冒,嘴上卻仍不肯討饒:“這天下……自然是……姓段的……要不,王爺又怎能幾次三番,以權勢壓人……”
男人手上的力氣更重了幾分:“對,本王就是要以權勢壓你,你知道就好!本王客客氣氣待你時,你若是肯乖覺一點,又何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鳳筠嘴唇哆嗦著發出一聲嗤笑:“誰稀罕你客客氣氣?段少允,你左右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罷了……沒了你皇兄,你又算什麼?”
這下段少允真是要氣瘋了。
這件事是他多年來一直隱忍壓抑、不可宣之於口的痛點。
當年父皇寵愛他母妃,見他天資聰穎,更是有意立他為儲。
可惜他小小年紀,便莫名得了個什麼弱症,一度體虛到險些喪命,終於是不堪大任,因此便被排除在立儲的候選人之外,從此失去了父皇和朝堂的看重。
隨著他慢慢長大,他的皇兄繼承大統,給了他和他母妃無比的恩寵,可但凡他有半點施展抱負的意圖,這種質疑他的聲音便如影隨形。
他曾在朝堂上,當著眾人的麵發抖昏厥,落得被恥笑、被議論的結局。就連上次殿試時也是如此,最終隻落得個被抬出考場的可笑下場。
在旁人眼裡,他一直是一個廢物,一個擺設,一個體弱多病的閒散王爺。或許書讀得好一些,但也僅限於此了。
而他的皇兄則對他百般關切照拂,不曾嫌棄半分。因此每當皇兄用得到他時,他又怎麼能不對皇兄忠心耿耿,說一不二?
可他心裡清楚,之前的藥倉貪汙案也好,此次的洪災籌銀也罷,全是一本爛賬,一片爛攤子,真正的實事他一件都做不了,從他著手去做的時候,失敗便已是注定好的。他存在的意義不過是替皇室遮掩醃臢事的一塊遮羞布罷了。
出身尊貴,身體病弱,空有其位,徒有其表,這便是一塊“遮羞布”最佳的人選。
此次出遊,他便是因這件事煩心無比,這才下了決心要出來遊玩,換換心情。
因此鳳筠的這些譏諷,恰是戳在了他的痛處,就好比把他的臉麵撕下來,丟在地上踩,他又怎能無動於衷?
於是,他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崩斷了,他現在耳朵裡隻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叫囂,那就是他想要麵前的女人死,不計代價!
他鬆開鉗製著對方手腕的手,將她翻轉過來,直接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脖子。
“你再說半個字試試!”他自牙縫裡道。
他掐著她的脖子,一步步上前,將她逼得隻得一步步後退。
這時候他的眼神已經不像人了,昏暗的光線中,鳳筠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眼中燃燒著的兩團幽冥之火。
可被氣到極點的人並不是他一個,鳳筠也沒好到哪去。
空氣驟然稀薄並沒有減低她的怒火,反倒讓她產生了一種魚死網破的衝動。
她在武力值上處於絕對的劣勢,這迫使她腦子轉得飛快,不停盤算著各種招式和計謀,考量著怎麼做反敗為勝的幾率最大。
想把她就這樣弄死,他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鳳,筠!你爹不過是我皇兄的一條狗,如今狡兔將死,哪怕你爹是一條好狗,也免不了被宰了吃肉飲血!你以為皇兄為何不準他回焱州,而是打發他去西川?”
提到她爹的事,鳳筠難得的勉強清明了幾分。
他的話究竟什麼意思?
她爹不是接了封密報,說是有要事需要去西川處理嗎?她爹一向戰無不勝,皇上極為倚重他,什麼“狡兔”什麼“好狗”的,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她想問上一句,卻被扼住喉嚨,一個字都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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