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對他來說,就好像是格外荒誕且放縱的一場夢。
這場夢中,他肆意展露內心的陰暗麵,喪失了一切禮法原則,空餘獸類的本能,一方麵酣暢至極,仿佛下一刻便可以死去,另一方麵又令他感到一種麵臨全麵失控的危機感。
等他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午時,豔陽高照。
當時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眼就看到鳳筠皺著眉頭,雙目緊閉,一臉慘相地昏睡在他旁邊。
兩人均是未著寸縷。
若不是她胸口仍有起伏,段少允差點以為自己已經失手把她折騰死了。
這一幕過於震撼,但遠不如昨夜的全部記憶一齊湧上心頭來得更震撼一些。
他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從地上翻找出自己的衣裳,囫圇穿好,隨後便從那間一片狼藉的屋子裡落荒而逃。
在逃離前,他還瞥到房間的桌上、地上、被撕碎的散亂衣料上,還殘留著少許斑駁血跡,當真跟犯了凶案似的。
房間裡的味道也很詭異,有女人身上的香膏味,又有酒的氣味,更是混合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引人遐想的味道……
他隻需輕輕一嗅,便騰起一團火,把整張臉燒紅了。
因此,這間屋子他是半刻也待不下去了,身後床上的女人,他也是不敢再看一眼。
離開之時,他在心底反複自問: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這裡的人都醒了沒有?他們都到哪去了?可曾發現了他和鳳筠……
不!絕不可讓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絕不……
這事過於背離了他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條,甚至令他產生了信仰崩塌的恐懼感。
他不喜歡鳳筠,甚至還很討厭她,可他卻和她做了那種事。
他從來不屑於以強淩弱,尤其是對女人,可他對她卻是半點憐憫都沒有,直接以蠻力製伏,再施以暴行……甚至還對她的討饒樂在其中……
他昨晚怕不是瘋了?
直到遠離了那間屋子,踉蹌著走在客棧的長廊下時,段少允才勉強恢複了些理智,隨之而來的便是無儘的悔意。
他衝動之下,做了一件無比糊塗的錯事。
他不該碰鳳筠的,不該跟她牽扯過多。
她是將軍府的嫡女,是皇兄最忌憚的權臣世家,且她性子頑劣,報複欲極強,這事絕不會就此輕易了結。
無論是出於何種考量,這都是一步糟糕透頂的棋。
一步走錯,很可能滿盤皆輸。
可如今木已成舟,一切都遲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即將引起的波瀾扼殺在未成形之時。
旁的一切都好說,唯獨這個女人……
她做出什麼事來他都不會吃驚。
段少允一邊心亂如麻,一邊沒頭蒼蠅似的亂走。怪的是,他走出來這一路,竟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他揪起起皺的衣襟聞了聞,又是鳳筠身上的香味,另外還混雜著渾濁的酒氣、汗味等。
他的身體早已食髓知味,因此隻是聞到她的味道,他整個人便又燙起來了。
於是他忍無可忍,直接繞到客棧後門外,疾步踏進了冰冷徹骨的水潭裡,開始清洗自己。
等他拖著濕透的衣裳、頭發狼狽地回來時,總算是在院子裡遇到了第一個人——渾融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