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睿軒雖說平日裡說話就沒遮攔,但他一向了解,段少允在朋友麵前甚少擺什麼王爺架子,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段少允如此疾言厲色的。
他偷偷吐了吐舌頭,乖乖把嘴閉上了。
若是擱在平時,人多的時候段少允絕不會往鳳筠麵前湊。
他承認,自兩人有了肉體上的關係以來,他對她產生了難以遏製的貪戀,這種感覺就像是著了魔似的,哪怕他感到強烈的自我厭棄,也終究無法割舍。
起初,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味類似“情蠱”的藥。
可日子漸漸過去,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藥效早已消失殆儘了,但他對她的癮還在,甚至絲毫不減當初。
他也承認,後來在和她單獨相處的某些時刻,他也曾真心實意地感受到快樂過。
他素來戒心深重,不肯輕信他人,但漸漸地,也能在她枕畔酣眠,甚至拋開所有守衛,放下一切顧慮,陪她在荒無人煙的河邊胡鬨到天黑……
可歸根結底,她行事乖張霸道,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與他心目中集許多美好品性於一身的女子形象格格不入。
她剛一認識他時,便立刻看上了他的這副皮相,在兩人彼此毫無了解、毫無感情的時候,就敢動手動腳,肆意勾引。
如今她轉眼又找上旁人,倒是頗符合她的作風。
每每想到這些,他便清醒地認識到,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隻不過他尚未舍得修正這個錯誤,甚至任由它一錯再錯下去……
可這一切早晚都有結束的那一天,而他和鳳筠的這些曖昧不明的關係,也早晚會消散在見不得光的黑暗中。
所以,在外人麵前,當朝的紫玉親王必須和將軍府的大小姐沒有任何瓜葛。
可段少允今日著實咽不下這口氣。
那兩道人影極其礙眼,比一把沙子揉進眼睛裡還讓他忍無可忍。
她憑什麼找彆的男人?
她當初是怎麼答應他的?
他們之間的交易還沒有作廢,她竟一聲不吭違背了約定。她是不是忘了以前的教訓,真以為他是個好相與的?
他今日偏要當麵撞破她的醜事,看看她該怎麼解釋這一切!
“駕!”段少允一揚馬鞭,立刻驅馬直衝那對男女而去,周身是擋也擋不住的殺氣。
陸睿軒“哎”了一聲,趕忙也跟了上去……
發現麵前有兩匹馬急急地停在自己麵前時,鳳筠抬頭看了一眼,當認出來人是段少允和陸睿軒時,她的麵上頗有些詫異。
但更讓她意料不到的是,段少允不知抽的哪門子瘋,先是在馬背上惡狠狠地瞪著她,那眼神簡直像要吃人,隨後轉頭看向曇舒後,又身子一晃,差點從馬背上掉下來。
然後他就彆過頭去拚命咳嗽,像是得了癆病似的。
相比之下,這個陸睿軒就正常多了。
“小舒,竟是你!”他上下打量了曇舒一番,歎道,“從沒見你穿過這種衣服,剛才我和五爺都沒認出來。這位是……”他的目光定在鳳筠臉上。
之前鳳筠將他們幾人引到客棧避雨,曾在暗處窺探過,因此認得出這個總說她壞話的陸睿軒。
而陸睿軒也曾在逍遙閣對麵的茶館裡遠遠地窺視過她。
他們兩人雖不算全然陌生,但麵上還是得讓旁人引薦一下。
曇舒先向段少允簡單地行了個禮,才向陸睿軒道:“這位是我家長姐。”他又向鳳筠介紹了下陸睿軒的姓名、家世。
“陸公子,久仰。”鳳筠嘴裡客客氣氣,眼神卻是涼涼的。
沒辦法,這個陸睿軒嘴又碎又臭,她先入為主地討厭他。
他雖模樣不差,但衣品過於浮誇,顯得浪蕩輕佻,跟個開屏的孔雀似的,全然看不出來是個小有名氣的書畫家。
而且他盯著她的眼神過於直白,也令她厭煩。
幾人招呼都打完了,這邊段少允才剛把氣喘勻。
見他麵帶緋紅,鳳筠忍不住“關懷”他兩句:“喲,有段日子沒見王爺了,最近身子骨怕是不大好吧?前段時日我府上來了個神醫,專治氣血兩虧,想來對症。改日讓他去王爺府上看看。”
不明就裡的人聽起來,她不過是熱心腸的客套罷了,可段少允的耳朵隻聽到了“氣血兩虧”這四個字。
這不就明擺著說他不行嗎?
他行不行,她自己心裡不清楚?
那雙多日未見的杏眼正眸光盈盈地覷著他,虛偽的關切之下,是一縷他再熟悉不過的得意與挑釁。
他本想也回敬她兩句,禮尚往來一番,但話到嘴邊,竟什麼都忘了,隻囁嚅出一句:“不必了……”
原來和她在一起的是曇舒。
他知道曇舒素來隻喜讀書,從不拉弓搭箭,今日這身打獵的衣裳估計也是頭一回穿,也難怪鳳筠會替他整理。
他一回想起自己剛才是怎麼個興師問罪的架勢,他的臉就一陣一陣地泛紅。
她沒找彆人。
腦子裡重複著這句話,他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如今再見到她,那塊豬骨頭之仇都淡了不少,他強忍著不去多看她,隻跟曇舒等人閒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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