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裹得嚴實的高挑少年抬腳穿過潮濕的、散發著各種黴味和泔水垃圾味混合的小巷。
仿佛是從光鮮亮麗的現代社會回到了另一個屬於他的世界。
走過了無數遍的路習以為常,景鬱卻在此時不合時宜想到自己握住的手腕。
她的嫌棄,情有可原。
他們兩個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也沒時間陪她玩什麼千金小姐的過家家酒。
踩過嘎吱作響的木質樓梯,他低頭拿出鑰匙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景鬱熟練偏頭。
綠色的酒瓶直衝過來,堪堪擦過了他的臉頰,撞到他身後的布滿陳年汙漬的牆上。
碎裂的玻璃碎片散落,發黃的啤酒漬又給牆麵增添了肮臟的顏色。
“要死了!天天摔摔打打,怪不得賭不贏,天天被人要債!”
景鬱平靜無波,一聲不吭關了門,隔絕了隔壁鄰居的罵聲。
客廳內,喝得爛醉的中年男人聽到賭不贏三個字立馬應激,又摔了一個酒瓶。
“他個個沒吊的東西!”
“你也是!賠錢貨!跟你那跑了的媽一個德行!”
景鬱對此充耳不聞,在父親惱怒要動手之前先開了口:“還想打架?我會奉陪。”
他摘下帽子、取下口罩,一瞬間,那張燦若春曉之花的臉讓這簡陋的出租屋都增色了幾分。
隻不過,嘴角和臉頰上都殘留著上次打架的淤青。
他父親比他更慘,連行走都不便。
見他一雙黑沉沉的眼看過來,打了個哆嗦,什麼都不敢再說了。
景鬱彎腰把桌上垃圾收拾好,才回了自己房間。
他們保持現在相安無事的狀態是最好的,把父親暫時穩住,等他畢業之後,就不必擔心他會去學校大鬨。
門砰的一聲關上,把房間裡書桌上的破碎相框都震得動了動。
他坐回電腦前,順手把那張母親唯一的照片倒扣。
頹然等待電腦開機的時間裡,他又突然拿起相框仔細端詳。
戴著斑駁傷口的手指撫摸過表麵碎裂的地方,上麵那張不施粉黛也美極的臉,居然有幾分熟悉。
“我真是瘋了。”
景鬱又將相框倒扣了回去,平心靜氣開始接單。
屏幕亮光照亮那張臉,明暗交接,就像是流落於民間的藝術品。
y:【最近有單子嗎。】
【有,少,可能不夠你還債的。】
y:【有就行】
最近行業不景氣,外包給他的項目越來越少,他不得不想些其他後路。
【你能力強,要不要考慮……灰色產業】
y:【比如?】
【我這有個大單子,是個富婆,要求你弄到某人的手機數據】
景鬱皺眉,打字的手停了。
【那邊給價是六位數,y,我知道你缺錢,比起被催債的找到砍手指又或是賣去風月場所,堅守什麼道德才是最傻的行為】
y:【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