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東拉西扯又說了十多分鐘,喝了三次酒。
“聽說你接到了關於劉寶祿的舉報?”
魏郡似乎很隨意地問了一句。
但秦雲東馬上就懂了。
這才是魏郡這次請客吃飯的真實原因。
“是有這麼回事,我已經交給老田處理了。”
秦雲東津津有味啃著醬骨頭,也似乎是很隨意地說。
“是匿名舉報,還是實名舉報?”
“是匿名舉報。”
“雲東,這個時候我們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劉寶祿是全縣鄉乾部的典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匿名舉報總是少不了的。”
“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從內容分析,不像是空穴來風。督察一室正在初步核實。”
“咱應該辯證地看待舉報的問題,可不能讓乾活的同誌中箭落馬,對於我們樹立的典型,該批評要批評,但是要多一些幫助,尤其是對待像劉寶祿這樣的同誌。”
魏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發現茶味已淡,他拿著自己和秦雲東的茶杯去換茶葉。
秦雲東震驚了。
魏郡有個綽號叫不粘鍋,所有可能違紀的事,他都躲得遠遠的,這種公然違反原則替人說情的事,他肯定是碰都不碰。
今天他是怎麼了,這麼明確要保劉寶祿?
魏郡端著茶杯回來,遞給秦雲東。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向來不乾涉紀委的工作,今天為什麼要替劉寶祿說話。”
秦雲東沒有回答,隻是輕輕點頭。
“劉寶祿被舉報的事已經傳播開,鑫九天公司正在大規模撤離,原來說好的投資也停止撥付,縣裡原本指望的資金斷了,眼看這個月就揭不開鍋了。”
魏郡說著深深歎口氣。
秦雲東很詫異,他知道浠水縣經濟不好,但沒想到會如此糟糕?
“不當家不知道當家的難。我的前任搞了一次省農村運動會,大搞基礎建設,借債借到連利息都付不起。他留下爛攤子升遷走了,但五年過去,到現在也緩不過這口氣。”
魏郡喝了一口酒,苦笑著搖搖頭。
浠水縣每年財政有一半都要用於支付貸款利息,導致民生支出的窟窿很大,醫療、教育、交通、文化、水電氣等等都是寅吃卯糧,每月拆東牆補西牆湊合著過日子。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一直硬頂趙祥國的酒文化的項目吧,如果任由他再胡搞一氣,浠水就徹底沒指望了。”
“我明白魏書記的難處了。雖然浠水縣很困難,但外部環境非常好。國家蒸蒸日上,今年肯定能進t,浠水縣可以借助千載難逢的大勢擺脫困局,未來還是大有可為的。”
“富不過三代,窮不過三代,我相信浠水以後有翻身的一天。但一代人說一代人的事,我就是個爛房子的裱糊匠。現在隻能努力維持,不讓房倒屋塌。”
魏郡不像秦雲東那麼樂觀。
他距離退休年齡沒幾年了,以後浠水成什麼樣子,不是他關心的事。
魏郡隻希望能維持住目前的局麵,不要讓浠水財政徹底崩盤,他就算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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